陰奢明白驀魏的用意,他要讓之前將她踩在腳底下的陰氏人明白「蛇行天下」的道理,想活唯有匍旬她腳下一途,她雖無奈,也沒向他抱怨過此事,就隨他惡整陰氏人,否則自己又要重新複習《復仇大全》、《整人大法》、《培養殺氣》等書了。
不過驀魏不是對陰氏人都苛刻,他對陰奢唯一的弟弟陰倫倒是不錯的,鳴陸被滅了之後,陰倫不再是太子,只是一般人,但驀魏還是封他為仁王,可他身子不好,一年有十一個月是躺在床上養病的,驀魏不吝嗇,什麼珍貴藥材都往他那裡送,讓陰奢頗為感激,陰倫也不怪驀魏與陰奢滅了鳴陸,國滅時他年紀雖小,也曉得父皇無道,國破家亡是早晚的事。
而呂氏也因為陰倫才沒被驀魏給殺了,接出鳴陸的冷宮後,跟著陰倫住在仁王府,但她畢竟是陰奢的殺母仇人,雖苟活下來,自認陰奢不會原諒她,因此長年吃齋念佛,不敢出仁王府一步,形同被軟禁一般,日子過得極為枯燥乏味。
其實陰奢也沒想過為難她,只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她罷了,反倒是驀魏,三不五時就下道旨讓呂氏到聶妃與朱壽的墳前去省餅,一去至少跪三天,每個月一到兩次不等,全看驀魏心情而定。某個月驀魏心情不佳,即讓呂氏前去跪墓九次,跪得她腿殘,昏死在朱壽的墓前,五天後才讓人抬回仁王府。
驀魏與曾子昂聯手滅掉鳴陸後,過去一分為三的天下成了兩分天下,大禧與大燕各取得鳴陸一半的江山,曾子昂因此役立了大功,回去後大燕皇帝撤換掉太子,改立曾子昂,去年大燕皇帝賓天,曾子昂已登基為帝了,而曾巧心則嫁給大燕的名臣,夫妻兩相敬如賓,十分恩愛,曾巧心三不五時會到大禧作客,與陰奢敘舊,兩人感情至今很好,是名副其實的姊妹交。
這日,驀魏帶著陰奢微服到民間走走,在茶樓裡不小心撞到了一名失明老嫗,怕對方跌倒,陰奢趕緊去扶,只是這一扶,瞧清對方臉孔後,她吃了一驚。「老人家是真人?!」她本以為眼前的這人是夢中人物,但居然活生生出現了。
老軀滿臉皺紋,笑容滿滿。「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二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陰奢明白她說什麼,老嫗曾說過,她命貴,而她真成鳳凰了。
然而驀魏就聽不懂了,問道:「朕有什麼任務?」
「你母后生下你,就是讓你照顧黎民蒼生的,而你做得很好,大禧在你的統治下,民生富裕,生靈安逸。」
老軀滿意的點頭。
「是你?!當初就是你向母后預言生出的孩子得背負著萬里江山以及千萬黎民大計,因此朕一出生就是神子,受盡矚目……」驀魏馬上明白老嫗是何許人了。
老嫗微笑。「你父皇與母后以及你夫妻二人都是受天命而來,皆有使命,恭喜你們都做得十分圓滿,老身我這是最後一次出現在你們面前,之後當無緣再見了。」
「之後您要上哪兒去?」陰奢追問。
老嫗笑得神秘。「有天命的不只你們,大燕還有一對,老身得往那兒去安排安排。」
「大燕?莫非是指子昂?」陰奢馬上聯想到。
曾子昂雖掌管大燕,成為一方帝王,但始終未娶,大燕至今無後,朝中大臣多次進言,都未得他點頭,此事至今讓大燕臣民十分不安。
但驀魏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曾子昂自從被悔婚後,再沒動過心念娶別的女人,擺明對他的免人念念不忘,這能教他高興嗎?這傢伙要一生不娶,孤獨終身也隨便他!
老嫗淡笑不語,只輕輕朝陰奢眨了眼就離去了。
陰奢追了出去想再多問她幾件事情,可出了茶館卻不見老嫗的身影,彷彿她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陰奢怔怔然的站在茶館門前。
不一會兒驀魏走了出來,摟過她,歎口氣。「咱們也走吧。」
「你說,她指的是子昂沒錯吧?」她仰頭問他。
他雙眉擰起。「你還在關心那傢伙?!」那一副打翻醋罈子的模樣。
陰奢馬上搖頭。「我關心他做什麼?我關心的是巧心,她擔心自己三哥再無後,恐怕動搖柄本,引起大燕臣民不安,為此經常寫信給我訴苦,所以我才想著若老嫗能為子昂也找個皇后,那巧心就不用再成日愁心了……
當然,除了巧心外,我更為你著想,若子昂有對象了,你就不會除了公事外,私事處處針對他了。」
「我私下何時處處針對他了?」驀魏不滿的反問。
「你敢說沒有?他上個月才派人送了我幾匹昂貴的雲織,可你馬上讓人拿去做成桌巾,還有,他知曉我喜歡吃橘,大燕盛產橘,讓人運來了幾蔞子,可我一顆也沒吃到你就吩咐餵豬了……」
「這有什麼不對嗎?那雲織算什麼好貨,拿來當桌巾剛好而已,橘子更算個什麼東西,你要吃,我連夜要人去摘還更新鮮。」
陰奢瞧著他那張狂的德性,不想再與他爭辯了,這男人是屬於愛吃醋又不肯承認的類型,不過盡避很小心眼又喜歡報復,但對她的寵愛程度真的沒話說,否則那陰氏族人也不會讓他欺壓得這麼慘,凡曾對不起她的人都休想翻身,而這似乎讓她想起了一件事、一個人。
「我很好奇,你對誰都是有仇必報,尤其大惡者絕不放過,可是陰煙所做的錯事不少,你對她卻從沒殺意,還放她自由離去,這是為什麼?」
驀魏衝著她勾了勾唇角。「你怎知我沒殺她就是要放過她的意思?」
「欸?多年來不都沒陰煙的消息嗎?」
「你沒聽過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嗎?」
「嗄?」
「好吧,既然你關心她,我就帶你去見她。」
「你知道她在哪裡?」她訝異。
他笑得堪比剛才那老嫗一樣神秘。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