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駙馬難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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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茹不解地問:「老闆娘,你沒看錯吧?我們家……小姐當時不是一個人嗎?」

  「一個人?」老闆娘搖頭,「兩個人啊,她和她的未婚夫婿。」

  安夏與小茹面面相覷,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思索一會兒,安夏方道:「老闆娘,多謝你,我們一會兒用完這些點心,如果還沒吃夠,再叫吧。」

  「好,慢用,慢用。」老闆娘笑著離去。

  「小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安夏低聲道:「我墮馬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奴婢也不清楚,」小茹有些苦惱,「奴婢只知道公主是出宮去找駙馬爺,後來在京郊墮馬昏迷。」

  安夏問:「那日我與他可有見過面?」

  「這個恐怕只有您自己知道,」小茹有些苦惱,「總之,當日皇后娘娘得知婕妤娘娘私自讓您出宮,便派人四處去尋您,可發現您的時候,您正一個人躺在京郊的大路旁。」

  「當時母妃也在宮外?」

  小茹搖頭,「婕妤娘娘已經回來了,皇后娘娘就是見到她卻沒看到您,才知道婕妤娘娘又放您出去玩,所以發了火。」

  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該找杜阡陌問清楚嗎?若墮馬時他就在場,為何一直沒有告訴她?是害怕蕭皇責罰嗎?其實他可以偷偷告訴她啊,畢竟這事關她的生死。

  他的隱瞞讓她忐忑不安,只覺得當中或許埋藏著駭人的秘密,牽一髮而動全身。她的心底忽生一種恐懼,彷彿蜈蚣爬過皮膚,讓她毛骨悚然。

  第十四章 生人來訪不單純(1)

  杜阡陌回來的時候,安夏正在發呆。他手裡提著一盞河燈,微笑著將河燈擱到桌上。

  她頗為意外。「原來是去買這個。」細看那河燈,款式非常簡單,做工也十分粗糙,他也不知道去挑盞漂亮的。她道:「不是說要親手做的才靈驗嗎?」

  杜阡陌道:「對啊,這是我親手做的,但時間倉促,做得不太好。」

  「親手做的?」安夏瞪大眼睛。

  一旁的小茹也大為詫異,「附……姑爺,這是現做的?」

  「方纔我看見河堤上有一個賣燈的老人家,」杜阡陌道,「他邊做邊賣,所有的器物一應俱全,我便付了些銀子,請他教我做了一盞。」

  原來如此,他還真是有心了,看出了她的不悅和失落,盡量地彌補和挽救,希望能逗她開懷,她還怪他不懂得浪漫。如此出其不意的驚喜,才算得真正的浪漫。

  「我手笨,」杜阡陌莞爾道:「不要嫌棄啊。」

  「其實也不難看。」安夏忍俊不禁,將那河燈微微轉動,仔細端詳,燈上寫了一行小字,是杜阡陌的字跡。

  她凝眸片刻,待到看清時,心中忽然微顫。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她知道這句詩的意思,是古代的婚書上常用的一句話,出自《詩經·鄭風》。

  杜阡陌輕聲念誦道:「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她記得從前他在御學堂曾給她們講過這首詩,他說這是表現夫妻婚後生活的一首佳作,辭句間所述不過日常瑣事,然而娓娓道來卻溫馨可愛。

  他在河燈上寫下這句話,相當於許下了這樣的心願,希望與她婚後幸福美滿,歲月靜好。

  安夏想起從前書上的一段翻譯,開口道:「女說公雞已打鳴,男說天色尚未明。你快起來看天空,啟明星兒亮晶晶。鳥兒空中正飛翔,射些鴨雁給你嘗。射中鴨雁拿回家,做成菜餚味道香。就著美味來飲酒,恩愛生活百年長。你彈琴來我鼓瑟,夫妻安好心歡暢。知你對我真關懷,送你雜佩表我愛。知你對我多溫柔,送你雜佩表我情。知你對我情義深,送你雜佩表我心。」

  「這順口溜倒是編得不錯,」杜阡陌抬眼看她,頗為嘉獎,「想不到夏和還有這樣的本領。」

  她笑道:「老師教得好。」

  他道:「若還有什麼願望,可再寫上去。河燈是我做的,許什麼願應該都會靈驗。」

  她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心願了。」他已經替她的未來做了最美麗的勾勒,此生她並無他求,但仍有一個疑問,她忍不住問:「阡陌……從前你是跟誰一起放河燈的?」

  「從前?」他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並沒有跟誰一起,我是一個人。」

  「一個人?」安夏錯愕,「一個人……為了什麼許願?」

  他沉沒片刻才回答,「我……我姨母去世的時候,希望她在泉下能安息。」

  原來是她錯怪他了,他明明是為了親情,她卻小氣地以為他是為了愛情。

  安夏不由有些羞愧。

  杜阡陌笑道:「怎麼,以為我是為了哪個姑娘?」

  他果然聰明,這些日子也越發瞭解她的心思了。她嘟了嘟嘴,「誰讓你不說清楚。」

  「你也沒細問啊。」他笑意越深。

  她哼道:「好了,以後都不問了。」

  「還有什麼疑慮,現在都一併問了吧。」杜阡陌的聲音裡充滿了寵溺。

  她該問他墮馬那天的事嗎?真如這裡的老闆娘所說,她出事的時候,他也在場嗎?為什麼他隻字不提?

  算了,她並不想知道真相,假如真相會打破寧靜的美好,她何必自找麻煩?她相信他並非虛情假意,不願無端猜測徒增感情的嫌隙。

  越愛一個人,大概就越懦弱,因為害怕失去,所以裝聾作啞,恨不得打造一座水晶宮將兩人關在裡面,保持愛情的真空,像冰封的玫瑰永不彫零。

  安夏挑了一個晴朗的日子獨自去看杜夫人。

  藍掌櫃出外進貨,如今杜夫人儼然成了藍玉堂的女主人,裡裡外外不停地打點著,然而就算如此忙碌,安夏仍覺得杜夫人好像比從前年輕了十歲,臉上散發出光彩,穿著打扮也越發有了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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