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過娶固倫格格為妻,自古以來,尚公主的沒有幾個是好下場的,在家庭人際互動關係中,父權、夫權、男權在娶了公主之後出現大逆轉,身為丈夫的駙馬爺,地位卑下不說,還得以公主馬首是瞻、唯命是從。
嚴季雍對自己十分瞭解,不想夫權遭受侵犯,放棄尚公主是他計畫中的事。
「我已經寫了道歉啟事、貼了告示你還想怎樣?尿桶也刷了,茅坑也洗了,還站在烈日下沿街表達深深的歉意,你不是不知道!」
「名譽是第二生命,你怎麼可以這麼輕率的下結論?」
「我下了什麼結論?下結論的不是一直都是你嗎?莫名其妙地退我的貨,無聊至極叫我做牛做馬,哪一件不是你這嚴欽差的結論。」
「我不想跟你吵,這有失我的格,男不跟女鬥!還有,別在我的土地上鬼鬼祟祟的,要是丟了什麼東西,唯你是問。」他狠話說盡。
「笑話!我莫紫喬一向光明磊落,與鬼鬼祟祟有什麼千系,請別含血噴人!」
他總是有辦法很快的激怒她。
「你在找什麼?」他還是好奇。
「找鵪鶉,我記得這裡有個鵪鶉窩。」怎麼會遍尋不著?
「做什麼?」
「斗鵪鶉。」她看了他一眼,提起尿桶往南軒走去。
「鬥什麼鵪鶉?」他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嗎?每年梅龍鎮都會在九九重陽節那天舉行斗鵪鶉的比賽。」
「不知道。」他很少參與活動,成天苦讀聖賢書。
「原來你不食人間煙火。」她冷笑。
「斗鵪鶉與人間煙火何干?」他反擊。
「這是情趣,生活的情趣,你這種俗人不會懂!」她得意的瞥向他。
他大笑,「我是俗人,你呢?耍狠好鬥!」
「你可以不知道斗鵪鶉的遊戲,可是有件事你卻不能不知道。」
「願聞其詳。」
「斗鵪鶉通常會產生最後贏家,贏家被允許可以許下一個心願,而這個心願鎮上的百姓,有義務協助完成,這是習俗,任誰都不能更動。」
他知道她還沒說完,「然後呢?」
「然後……我會是今年的大贏家,九九重陽節之後,貴府的尿桶和茅坑就不干我的事了。」
「你的如意算盤未必可行,人人勢在必得,要贏也得有兩把刷子。」他旋即決定參與今年重陽節斗鵪鶉大賽,而且他也要贏。
「我天天刷尿桶,當然有兩把刷子。」她一語雙關。
「我會贏。」他下戰書。
她先是愣住,然後笑得花枝亂顫。「你恐怕連鵪和鶉都分不清呢,還想跟我鬥。」
「你又犯說大話的毛病了,閔芝事件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嗎?萬一我贏了你,這回就不是做牛做馬可以擺平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想也沒想提起手上的尿桶往他身上砸去,他速度快,平安閃過她的攻擊,尿桶不長眼,砸中來找嚴季雍的李諸祭。
幸好尿桶是空的,才刷乾淨,否則又是一場災難。
「諸祭哥,有沒有怎麼樣?我不是故意的。」她奔向他,經過嚴季雍身邊時,使出吃奶的力量,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你們在比武嗎?」李諸祭又好氣、又好笑,一臉無奈。
「是嚴大人先拿話激我,我才出手的。」
李諸祭搖搖頭,「你們前世有宿仇嗎?」
「諸祭,你可知重陽節的斗鵪鶉比賽要找誰報名?」
「今年由馬員外主辦,向他報名即可。怎麼,你也想許願啊?」
「莫紫喬,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讓紫喬姑娘關門大吉,和將你逐出梅龍鎮。」他忍著腳痛。
她火大了,卯起來罵:「小心眼的小男人,比小孩子還幼稚,只會欺負女人,你想聽我的願望嗎?我要你天天洗三十個尿桶,吃飯、睡覺都在茅房進行。」
想比毒是嗎?她可不會輸他。
*
「鵪與鶉相似,鵪的羽毛沒有斑點,頸子和腳比鶉長;鶉的形狀和小雞很像,頭和嘴巴都很小,尾巴短,毛色多為赤褐,有暗黃色的斑紋,和鵪不同品種,一般混稱為『鵪鶉』。」李諸祭如數家珍地道。
「你怎麼會懂這麼多?」
「家母是鳥迷,我耳濡目染,多少懂一些。」
「你也參加比賽嗎?」
「呃,每年重陽節的比賽都少不了我。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喜歡刺激的事物。」但他的外表看不出來。
「重陽節往昔我都不在家,從來不知道這裡還有斗鵪鶉的比賽。」
「你今天撂下的話是真心話嗎?」
「莫紫喬一心想贏我,我偏不讓她如願。」他預備再挫她一次銳氣。
「你已經贏她很多回了,這回讓讓她又何妨?」李諸祭總是不放棄化解兩人仇恨的機會。
「不讓!」他看不得她贏時得意的嘴臉。
「好吧!但願你們平分秋色。」
*
為了比賽,各方人馬無不努力尋找最會打鬥的鵪鶉,有人從外地購回年輕的公鵪鶉以高價賣出,因此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
「你說你花了多少錢買這隻鳥?」馬雙飛不敢相信莫紫喬的大手筆。
「是鵪鶉,你以鳥稱呼它很不尊重它哦!」
「哎呀,不管啦,反正會飛、會唱歌的東西就叫鳥,你向孟大爺借五十兩就是為了買這個小東西?」馬雙飛認為這些冤大頭都瘋了。
「這有什麼?嚴季雍更闊,他花了三百兩銀子向肥婆婆買了三隻從少林寺捉來的鵪鶉。」
馬雙飛劈頭就說:「你們全被肥婆婆給騙了啦,什麼從少林寺捉來的鳥,後山滿山都是鳥,肥婆婆賣給季雍哥的鳥一定是從山裡捉來的。」
「哈哈!太好了,這回我穩操勝算了。」
「你的鳥不也是肥婆婆賣給你的嗎?我看同樣是中看不中用哦,肥婆婆最愛誆人了。」
「肥婆婆賣的鵪鶉太肥,我改向華大叔買的,雙飛,你的季雍哥再也驕傲不起來了喲!」
「萬一季雍哥又贏了呢?你在梅龍鎮將無立足之地。」
「他不可能贏,他要真贏了,我就到北京城發展,天無絕人之路嘛,只怕到時他又會出其他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