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很好。」老者最後說著這話徐徐闔上雙眼,嘴角似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的三名徒兒見狀,其中一人神色凝肅地朝老者頸間的脈搏探去,臉色倏地一震,跪了下來,哽咽地說了聲——
「首座走了。」
另外兩人也滿面哀戚地跪下,叩頭送恩師最後一程。
易平瀾沒想到這位剛認的師兄竟會走得這麼快,在三人之後,也跪下拜別這位師兄。
那三人以弟子的身份起身,向他一揖答禮。
最年長的那位開口道謝,「多謝你來見首座,了卻他最後的一個願望,讓他走得如此安詳。」
「這是我應當做的,若是能早知此事,我必會早日過來。」他的夢境裡並未有這件事,心忖應是夢境裡的他,因為受到曹安的舉薦,成為威武將軍,來不及在師父忌日那天去祭拜他,因此並未遇上那些去盜墓之人,也就無人發現他與俞競的關係。
此時城門已關,若是有虎威軍的腰牌,倒是能進城,但易平瀾見他們忙著料理首座的身後事,也不好在這時勞煩他們,只得聽任他們的安排,在此暫留一夜,待明日再回京。
翌日一早,易平瀾進城,回到侯府,大門守衛瞧見他回來,一邊趕緊讓門房去向侯爺通報,一邊朝他說道——
「易少爺,您昨晚是上哪去了,侯爺派人找了您一夜呢。」
「我昨日臨時有事出城去了,趕不回來,沒能來得及稟告侯爺一聲。」易平瀾簡單解釋了句,走進侯府。
一宿沒睡,等在大廳裡的蘭雨和曹安得到門房來報,匆匆忙忙出來迎接他。
遠遠一瞧見他,蘭雨拎起裙擺便朝他飛奔過去,一頭撲進他懷裡,又是埋怨又是欣喜地問:「你上哪去了,怎麼一晚都沒回來?」
曹安接腔道:「可不是,平瀾,你不回來也不說一聲,可把蘭姑娘急壞了,一個晚上都不肯回房去睡,執意守在廳裡等你。」他也不好意思丟下她一人在廳裡,只得陪著她一塊等消息,真是困死他了,說完,他便當著易平瀾的面,張開嘴打了個大呵欠。
易平瀾向他道歉,「昨日我出城去,辦完事城門已關,回不來,讓侯爺擔心了。」他接著低頭看向懷裡的人解釋,「讓你急壞了,我昨晚不是不想趕回來,是一時回不來。」
聽他這麼說,蘭雨哪裡還會再怪他,「你沒事就好。」
「既然平瀾已安然無事回來,那本侯去補眠了。」為了找他,他連今日點卯都沒來得及趕上,只好派了個人到宮裡去告假。
「麻煩侯爺了。」
曹安不在意地擺擺手,咧著笑說:「你還是好好哄哄蘭姑娘吧,昨晚你沒回來,她都快急哭了呢。」說完,便扭頭走往寢院。
曹安離開後,易平瀾也陪著蘭雨送她回房,一晚沒見,她很粘他,整個人依偎在他懷裡。
「不是說好你跟四皇子談好後就回來嗎,怎麼跑到城外去了?」
「我剛離開四皇子府不久,便被人抓了。」
她被他的話給嚇了一跳,驚問:「是誰抓走你?!有沒有受傷?」她急忙上上下下檢查他全身。
他握住她的手,眸裡滑過一抹暖意,「我沒受傷,你別擔心。」他接著將昨日離開四皇子府後發生的事告訴她,「……所以,我不得不在那裡暫留一晚,今早城門開了後,便趕回來。」
「這麼說,你昨晚倒是做了件好事,讓一個思念師父的老人得以安息。」聽他說完事情的經過,蘭雨緊張的神色緩了下來,臉上帶了笑意。
易平瀾接著說起另一件事,「我昨日去見四皇子,已把證據交給他,並與他談好條件,兩日後,不,算起來應是明日,他會替咱們主持大婚。」
「你是說明天我們就要成親?!」她高興得一雙杏眸睜得大大的,接著從他懷裡跳起來,「啊,成親的東西我們還沒有準備,其他的都可以省掉,可至少也要有喜服,你趕快陪我去找找,哪裡有賣新郎和新娘穿的喜袍。」
他將她重新摟回懷裡,眼帶笑意,「喜服我讓言川幫咱們準備了,你一宿沒睡,先睡一下。」他牽著她走到床榻旁,哄著她上榻小睡片刻。
她躺上床,一手還依依不捨地握著他的手不放,一雙柔亮的杏眼瞅著他,捨不得移開。
她那癡迷的眼神裡彷彿帶著烈焰,而他的身子就彷彿是乾柴,被她那眼神中的火焰一點燃,壓抑的情慾瞬間甦醒過來,在他體內竄動咆哮著,易平瀾苦苦忍著,明天就能與她拜堂成親,他不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你睡吧,我去找言川取喜服。」他狠下心來扳開她的手,有些狼狽地逃了出去。
手被扳開,空落落的,但她旋即想到他是去拿喜服,嘴角又高高翹起,一夜未眠,真有些困了,她闔上眼不久,便沉入甜甜的夢鄉裡。
雖然易平瀾希望婚事簡單即可,但四皇子仍替他張羅了一隊迎親的儀仗。
因此成親這日,易平瀾騎在披掛著彩綢的黑風上,身後跟著幾名自家的兄弟以及一隊四皇子府派出來的侍衛,後方再跟著由八名轎夫扛著的花轎,在鑼鼓炮竹聲中,從四皇子府出發,前往鎮北侯府迎親。
附近的百姓交頭接耳,好奇地打探著這是誰家娶親,迎親隊怎麼會從四皇子府出來,一路往鎮北侯府去?
沒聽說過鎮北侯有待嫁的閨女,也沒聽說四皇子要娶親啊。
看熱鬧的人群裡,有消息靈通的人出聲說:「聽說那新郎官是四皇子的朋友,四皇子借他的府邸給新郎官辦喜事,那新郎官也與鎮北侯是朋友,遂安排新娘子在鎮北侯府出嫁。」
「這新郎是誰啊,面子真大,居然能同時與京城裡這兩位貴人結交,必是哪個世家豪門的公子吧。」
「據說新郎官只是個平民百姓,既不是出身權貴之家,也沒有官職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