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怎會如此喪心病狂,竟想活活燒死你二哥和二嫂。」易平江痛心疾首地斥責他。
易平湖滿眼怨恨之色,緊閉著嘴不發一語。縱火前,他特地用迷煙想迷昏他們,沒想到易平瀾竟沒被迷煙給迷倒,還當場逮著他。沒能燒死他,他一臉不甘,只要他死了,那麼他賺得的那些銀子就全歸娘所有,娘那麼寵他,他想要多少銀子還拿不到嗎?可恨他的盤算全都落空了。
火被撲滅,趙氏去點了盞燈出來,方纔的事,她已聽丈夫提了,朝小叔子不齒地啐了聲。接著望見二叔子抱在懷裡昏迷不醒的蘭雨,她上前關切地問道:「弟妹怎麼樣,要不要緊?」
易平瀾搖頭,「不礙事,她只是被迷煙迷昏過去,等明天醒來便沒事了。」他接著朝兄長交代,「把這畜生關到柴房去,明天一早押他去見官。」易平湖不顧兄弟之情,狠心地想燒死他和雨兒,這回他沒打算再輕饒這個弟弟。
這邊的動靜把胡氏也驚醒了,她起身出來查看,過來時,瞅見三個兒子都在,不明所以地問道——
「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都不睡聚在這兒?」下一瞬,她覷見么兒被繩子綁著,驚怒地質問:「是誰把老三給綁起來?」
瞧見母親出來,易平湖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他相信有娘在,沒人動得了他。
「是我讓大哥綁的。」易平瀾神色陰冷地出聲。
聞言,胡氏不悅地瞪住二兒子,「你做什麼讓你大哥把他綁起來?」
「因為他想縱火燒死我和雨兒,我讓大哥把他綁起來,明天要送去官府。」
胡氏在聽見他前一句話時微微皺起眉,但在聽見他下一句話時,頓時開口怒斥,「你說什麼,你竟然想把自個兒的親兄弟送去官府,你還是不是人!」
聽見胡氏這番斥責,就連向來老實孝順的易平江也看不下去了。
「娘,老三可是打算縱火燒死二弟和弟妹,若不是被二弟及時發現,說不定他們已被老三給活活燒死!」這可是兩條人命啊!
「這、這不是沒燒死嗎?我不相信老三會做出這種事,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你們讓老三說清楚。」
見母親到現下還在袒護易平湖,易平瀾面沉如水,「我親眼瞧見他拿著火折子在我房門前放火,這事還能有假嗎?」
「這、這……老三,你倒是說句話啊。」胡氏急著替么兒脫罪,看向他。
方纔一直不肯出聲的易平湖,有了母親當靠山,很快為自個兒找了個借口,「我……是今晚睡糊塗了,夢見自個兒在放炮竹,所以才會拿著火折子,糊里糊塗地跑到二哥房門前點火。」
胡氏聞言,連忙朝向長子吩咐,「就是這樣,老三不是成心要縱火害老二,你快放開他。」
見母親竟還一意護著三弟,易平江再也忍不住滿臉怒色,「娘,你還真相信他這番鬼話,三弟縱火前還放了迷煙,把弟妹迷昏過去,到現下都還沒醒過來。」
易平瀾冷峻地望了母親一眼,他對這個母親已徹底失望,「他這番話屆時若是到官老爺跟前說,官老爺也信他,我就沒話說,大哥,把他押到柴房去。」
胡氏被二兒子那冰冷的眼神給看得心頭發顫,「等等,老二你、你這不是沒事了嗎?你就饒了你弟弟這一回,別把他送官去,他要是去見官,讓他往後怎麼做人。」
趙氏忍不住開口了,「他都敢縱火燒死兄嫂,他這還算是人嗎?婆婆,您平日處處偏寵小叔子也就算了,但如今他做出這種天打雷劈的事來,您還一味偏袒他,這別說寒了二叔子的心,就連我瞧著也覺得心寒。」
胡氏惱羞成怒,臉色鐵青地斥罵長媳,「我在同我兒子說話,你插什麼嘴,給我閉嘴!」
望著這樣是非不明,蠻不講理的母親,易平瀾心中最後僅存的一絲母子之情,也斷得乾乾淨淨。
「我可以饒了那畜生這一回,但是從此以後恩斷義絕,他不再是我的兄弟,以後咱們各過各的,互不干涉。我知道娘素來寵著他,以後娘就跟著他過日子吧。」
他接著看向兄長,商量道:「大哥,這座宅子就留給他們母子倆,你們明天收拾收拾跟我一塊回去,成嗎?」
聽見二叔子要帶他們一塊走,趙氏喜得趕緊拽著丈夫的手臂,不等丈夫開口,便忙不迭地頷首——
「好好好。」她知道二叔子和弟妹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同他們一塊,一定能跟著吃香喝辣。
胡氏被嚇得變了臉色,「不、不,那怎麼成,老大你是長子,你不能就這樣丟下這個家不管。」她雖寵著么兒,但這些年來卻是依仗著老大和老二,她才能過著舒心的日子,她比誰都清楚,么兒連他自個兒都養不起,哪裡有那個本事奉養她。
瞧見老二那決然的神色,以及老大對她那失望的臉色,她怕了,她發現他們是真的不要她這個娘了,心裡慌了起來。
「娘,那片茶園就留給三弟吧,這些年來我靠著那片茶園不只奉養您,還拉拔大兩個弟弟和兩個孩子,若是他肯好好幹,總能奉養得起您的。」經過今晚的事,讓易平江對母親和三弟已心灰意冷,決定與他們分家,把祖業留給母親和三弟,自個兒帶著妻兒,跟著二弟到外頭去討生活。
見大兒子說完扭頭便要走,胡氏心急得想攔住他,「不、不,老大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易平江沒留下,繞開她走了。
易平瀾也不再與母親多說一句,回了自個兒的房間,掩上已被燒燬一半的房門。
只留下趙氏和被綁起來的易平湖。
趙氏也要離開,胡氏拉住她,神色茫然地問:「我真做錯了嗎?」她兩個兒子竟這麼恨她,不要她了。
趙氏搖頭,毫不留情的話彷彿針一般狠狠刺向她——
「您錯了,從您縱著小叔子那一天開始就做錯了,他狠心得連自個兒的兄長都想燒死,這一切都是您給縱出來的,把他給養成一個狼心狗肺的畜生。」說完,她扳開婆婆拽著她手臂的手,趕著要回去收拾細軟,明天好跟著二叔子一塊離開,想到以後能到城裡頭去過好日子,她眼角眉梢都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