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妃忍著口怨氣,保持沉默。
太后聞言有些生氣了,「菁菁,你是皇后,怎能這般不識大體?哀家沒讓你給皇上廣納美人已是再疼你不過,歷朝歷代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我兒待你癡情,你就不該為我兒想想後路?」
「我……」柳九九心裡憋著一口氣,偏偏不能吐出來,眼前這個是她丈夫的親娘,她頂撞不得。她只得先順從道:「那晚我再跟皇上說說。」
見柳九九應承了太后此事,秦德妃眼底發出光芒,一顆心總算定下。
等出了慈元宮,柳九九氣得不坐轎輦,帶著糯米和小安子一路繞小道走回景萃宮。
糯米也為自家小姐不平,「那個太后真的好過分,怎麼能讓你慫恿排骨去寵幸別的女人?如果是我,我心裡肯定不舒坦。」
小安子擰了糯米一把,「還不改口?什麼排骨,那是當今聖上。」
糯米扁嘴,揉著自己胳膊嘀咕道:「皇帝怎麼了?我就替我家小姐不值!當皇后有什麼好的啊?還得跟其他女人分享男人。」
許是因為有了身孕,柳九九情緒起伏不定,回到景萃宮,她鑽進被子,蒙著頭哭。
周凌恆下朝歸來,見她將自己裹成一團球,縮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好奇地戳了戳,被子裡的柳九九「嚶嚀」
一聲,不高興地蠕動了一下。
他再一戳,柳九九又蠕動了一下,周凌恆覺得十分有趣,伸手一戳再戳。
「怎麼了?今兒個是不是在太后那裡受委屈了?」她懷孕,太后一定會找她,現在她這副模樣,必然是在太后那裡受到什麼委屈了。
柳九九將自己裹在被子裡,不想說,這種事她也說不出口。
她怎麼能讓自己男人去跟別的女人睡覺生孩子?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覺得心好酸。
周凌恆知道在她這裡問不出什麼,抬手叫來糯米,問了事情經過。
糯米心疼自家小姐,便將小姐的委屈以及事情經過統統複述出來。
周凌恆一把扯掉她被子,髮髻凌亂的柳九九睜著一雙可憐無辜的大眼睛,讓他心坎一陣發軟。他伸手將她撈過來,讓她趴在榻上,下巴磕在他的大腿上。「朕以為是什麼事,你放心,朕絕對不會讓你在太后面前為難。」
她抬眼問他,「你真的要去跟秦德妃睡覺生孩子嗎?」
他濃黑的眉毛一挑,「不然呢?你怎麼跟太后交代?」
柳九九「哼哼」幾聲,嘟著嘴在他柔軟大腿上一陣猛掐,心酸得快哭出來。
「既然知道吃醋,為什麼要擅自作主,替朕答應這種事?」他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以示教訓,「好了,別鬧了,這件事交給朕解決,朕還不至於真的去臨幸那塊肥肉。」
柳九九扁著嘴看他,「你不跟她生孩子?」
「朕不會碰她。」周凌恆安慰她,「朕知道你的感受,如果換作是你去跟別的男人同床生孩子,朕也不會開心,不,朕應該會發了瘋想殺人。你放心,朕今天在她那裡過夜,不會碰她的。」
柳九九被他的比喻逗笑,「我才不會跟別的男人生孩子。」
周凌恆摸了摸她的臉頰,提議道:「不如你待會兒喬裝成太監,隨朕一起過去?到時候就委屈你躲在屏風後,朕擔心秦德妃給朕下什麼藥、熏什麼香,要是朕反被她給強了,那可就太委屈,所以勞煩皇后親自過去監督,皇后意下如何?」
原本無精打采的柳九九頓時來了興致,激動的跳起來,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好啊、好啊!」
「我的皇后娘娘,你輕著點,小心我的小排骨。」周凌恆摁住她的肩膀,在她小腹上輕輕揉了一下。
秦德妃的寧華宮景致倒是不錯。
水榭閣樓建築,四角飛簷上翹,四周環水,此時水面上漂著漂亮的花燈,將黑漆漆的水面照得一片明亮。
柳九九忍不住拽住周凌恆的袖子,「排骨大哥你看,花燈啊!」
周凌恆輕輕咳了一聲,挑了挑眉,她忙縮回手,垂下腦袋不再說話。
因為皇帝駕到,寧華宮難得點一次燈,一路上燈籠亮如白晝,柳九九穿著小安子的衣服,低頭緊跟周凌恆,他們走過的廊橋上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上面都還賦有詩句,字跡娟秀,結尾處有落款,是秦德妃的印章。
柳九九睜大眼。這百十盞花燈上的詩句,全是秦德妃寫的?
她嘖嘖感歎德妃有才,自己真是活得太過粗糙了,琴棋書畫,樣樣不會,唱曲兒也總不在調上。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了她一雙能做出美食的巧手,卻沒給她一顆玲瓏才女心。
秦德妃精緻打扮了一番,髮髻上只插了一支素玉簪。早春夜涼,偏她還穿了件薄紗衣,她跪在昏暗的燈籠下迎接周凌恆,遠處看去,身影朦朦矓矓,溫婉文靜。
柳九九見秦德妃身上只罩了一件薄紗衣,冷風刮過,忍不住替她打了個寒顫。
走進寢宮內,周凌恆扯住秦德妃的袖子,拉著她往窗戶邊走,推開窗戶,指著烏漆抹黑的天空道:「愛妃啊,今夜月色不錯。」
窗外一陣冷風吹進來,秦德妃冷得抱著胳膊,縮了縮脖子。她抬眼看了眼外頭的天,黑漆漆的一片,星星都沒半顆。她疑惑地偏過頭,「陛下,這……今夜哪裡來的月亮?」
柳九九趁著兩人看「月亮」,躡手躡腳地跑去屏風後躲著。
周凌恆眼角餘光瞥見她躲好,這才鬆開她衣袖,輕咳一聲,以示嚴肅,「朕眼花,是燈籠。」
秦德妃臉上有片刻僵楞,好一會兒才頷首應和道:「陛下日理萬機,定是過於疲累。臣妾備了西域葡萄酒,聽聞這葡萄酒可助安眠,陛下可願嘗嘗?」
西域葡萄酒價值千金,前些時日西域使節總共只進貢了兩壺,一壺他送了鄧琰,另一壺他給了太后,他倒是沒想到太后居然會將西域葡萄酒贈了秦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