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了紫微院的人來接雷朔夜後,師父就帶著她離開了軒毓城,洛欞罌便再也沒有回去過,她有時常想,現在的雷朔夜好不好?還記不記得她?或許是巧合、或許是緣分,她的名字有個罌字,雷朔夜並不知道,但他還是送了她一袋罌粟花種子。
當年的罌粟花被她種在盆子裡,她也年年取下新的種子重新栽植,就是希望有一天她尋到了落腳處之後,可以把那些罌粟花種在她的園子裡。
如果有那一天,她的園子裡盛開了異種罌粟花,他是不是真會找到她?
洛欞罌的師父洛天華在前些日子過世了,不知道當年父親執意遷家原因的洛琌玥還是對故鄉念念不忘,於是決定要帶洛欞罌回軒毓城去定居。
從知道師兄這個決定後,洛欞罌總是心神不寧,因為她很清楚師兄對當年遷家的事一直有疑慮,如今回到了軒毓城,師兄再逼問她,沒有師父幫忙擋著,她要怎麼應付那些疑問?
洛欞罌就這麼想著、煩惱著,慢慢的走過廊道往郡主府的門口而去,渾然不覺那打量著她的視線。
時隔七年,雷朔夜沒認出長大後的洛欞罌,但她的容貌完全吸引了他的視線,她娥眉輕攏似是想著什麼難解的問題,小巧直挺的鼻還會困擾而靈動的輕輕皺著。
如果她思考難題時都會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雷朔夜真想把世上最難解的問題全堆到她的眼前。
虞雪罄很難得看到雷朔夜這樣的表情,她冰雪聰明,立刻看穿好友的心思。「她名為洛欞罌,是我認識多年的好友也是我府裡的琴師,你別看她生得柔柔弱弱的,個性倔得很,不過倔也不全是壞處,她很有正義感愛路見不平,而且又很講義氣,我不過小小提拔了她,她卻忠心耿耿,我提出的要求她都很少拒絕。」
雷朔夜好看的眸子睨了虞雪罄一眼,她言語中的撮合之意很明顯,但非得說得好像他雷朔夜要強搶民女一樣嗎?
「下回再來郡主府,不知朔夜是否還能見到欞罌姑娘?」
「沒想到呀沒想到,終於有女人入得了軒毓侯的眼了。」
雷朔夜知道虞雪罄是鐵了心的拿他當玩笑了,只是他的心思又豈止是虞雪罄想的那麼單純,「我分明就是不長眼,哪來什麼入我的眼?要不然怎麼會放著郡主這樣的美人不挑,倒對一個琴師上心了。」
雷朔夜還戀戀不捨地望著洛欞罌離去的方向,真有動了心的感覺,不過他的一句玩笑話倒給了虞雪罄點子。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這樣一來不但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又成就了雷朔夜的好事。
虞雪罄故作歎息,「只可惜,欞罌的師父剛過世,她打算要離開京城遷回故鄉了。」
「真是可惜!」若她還住京城又是虞雪罄的好友,雷朔夜原想著近水樓台,如今人離開怕是再無緣分了。
「不!不可惜。」虞雪罄慧黠一笑,「世事便是這麼巧,她的故鄉,就在軒毓城,朔夜……你是否需要我居中撮合你倆?」
雷朔夜只給了虞雪罄一抹意味深遠的微笑。
再得一株綠菱,虞雪罄設了花宴款待喜好這項花品的同好前來,綠菱難得,但郡主府中卻有不少,全因虞雪罄乃是皇上跟前紅人,否則以紫微院的地位不會隨意為人培育此等名花。
花宴之上,虞雪罄邀請了洛欞罌來為這場花宴彈琴,這也是她在京城的最後一場演奏。
洛欞罌被安排在後廂一處院落裡等待,她正在調琴,卻聽見房門外兩名女子的對話聲中,提及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你說……雷朔夜?」
「是的!今天的花宴,雷朔夜也是座上賓。」
「你啊!愛慕雷朔夜已久,怎麼著,你打算做什麼?」
能來參加郡主花宴的又豈是尋常女子,然而洛欞罌聽著她們的對話似不像一般閨秀,她走到門邊微拉開門,看見了兩個舞孃打扮的女子。
顯然,洛欞罌都可來為花宴彈琴助興了,虞雪罄也安排了其他的節目。
「上回我在郡主府中表演時見過他一次,就深深為他著迷,如今他貴為侯爺,或許這是我飛上枝頭最好的機會。」
「飛上枝頭?怎麼飛,雖然你是團裡舞技最好的,但我看那位軒毓侯實在對女人沒多大興趣。」
「咱們江湖走跳,這方面的手段還少嗎?你看這是什麼?」
另一名舞孃看見她手中的瓷瓶,接過來聞了一聞,立刻塞上瓶塞,「該死的丫頭,拿合歡散給我聞也不提醒我一下,萬一上火了,你找誰幫我消火?」
「你也知道合歡散的厲害吧!待會兒藉著表演把合歡散加入雷朔夜的酒中,表演後,藥效大概也發作了,到時再藉機撞上他的食案把酒潑灑在他身上,他一回房換衣,我就跟著進房……」
「你這個壞丫頭。」
洛欞罌聽著她們的對話,驚愕於一個女人怎能如此不知羞恥……雷朔夜,她們要對付的人是雷朔夜啊!洛欞罌想起七年前那個即使對她身份充滿疑慮,但還是對她十分友善的大哥哥,萬分不願他面臨這樣的事。
雖然雷朔夜身為男人不算吃虧,而且憑他侯爺的地位,就算被迫納了舞孃為妾室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她就是不想雷朔夜中計。
洛欞罌天性見不得人使壞,她得阻止。只是她推開門一看,哪裡還有那兩名舞孃的蹤影?
洛欞罌急急忙忙的去尋虞雪罄,走出了院落就看見她正交代著奴人上菜、送茶的時機,切莫擾了她賞花的興致,洛欞罌這才鬆了口氣,急忙找上她附耳告知方才聽見的話。
沒想到虞雪罄聽完後,只是掩著嘴輕笑了幾聲,「欞罌,你聽錯了吧,朔夜他是長得俊俏非凡,但要一個女人放下矜持去對他下合歡散,不太可能吧!」
「我真的聽到了,郡主,您幫幫侯爺吧!娶妻要娶德,那樣的女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