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丁萌萌一直到最後都沒敢抬眼看他,耳邊反覆迴盪著他溫柔深情的嗓音,這一切都讓她混亂不已。
丈夫說的事是多麼不可思議,而她一直以來愛的人到底是誰?
是哥哥季柏言?
還是弟弟季拓言?
想起季拓言離去帶上門前的孤寂背影,她的心被揪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都已經明確地告訴她,他對唐熙雪只是責任,就算與她分開,他也不會與唐熙雪在一起。
他說他愛她……一直都愛著她,她真的要跟他分開嗎?
季拓言離開後,丁萌萌簡單做了梳洗便打電話到醫院請了假,接著再打電話給江芷欣,要她想辦法幫她拿到唐熙雪的電話。
江芷欣接到她的電話,聽到她的要求後真的哭了出來。
她直嚷著自己誤交損友,在她害她對上司幹了一堆忤逆蠢事後,又要多加一條竊取私人資料的罪名。
可嚷歸嚷,她還是幫丁萌萌拿到了電話,並百般叮囑她千萬不可以做出失去理智、遺憾終身的事。
丁萌萌一再保證,並約了唐熙雪中午在她上班地點的咖啡廳見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過季拓言對她說過的話,見到唐熙雪,她的心情沒有昨日那般激動,反而十分平靜地看著這個讓季柏言深愛的女人。
面對她的打量,唐熙雪有些不自在,卻依舊掩不住憂心地問:「對不起,你還好嗎?」
昨晚看到她與季拓言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她擔心了一整夜,就怕兩人為了她鬧得不愉快。
唐熙雪的聲音柔柔的,一如她給人的外表般溫柔,丁萌萌實在無法不對她笑。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很想看看,讓言哥哥如此深愛的你是什麼模樣、什麼性情……」
瞧她說得坦然,唐熙雪小心翼翼地問:「阿拓已經跟你說過『那件事』了嗎?」
她問得謹慎,可丁萌萌知道她所謂「那件事」指的是什麼。
她點了點頭。「說了。」
唐熙雪著急地說:「那你可以諒解阿拓嗎?雖然我和阿拓認識不深,但可以感覺得出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而他一直深愛著你。」
這些日子以來,季拓言十分照顧她,她真心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
由短暫的對話裡,丁萌萌知道唐熙雪是個好人,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更在意的竟是季拓言,所以才很難對她產生敵意,與她迅速建立起友誼。
「其實我現在的心情很亂。我和阿拓哥哥、言哥哥一起長大,被命運這樣一攪和,我都不知道我愛的到底是誰了。」
唐熙雪拉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只要靜下心去感受,你會分得出對誰是愛,對誰只是兄妹情誼。」
唐熙雪簡單的一句話,卻輕易敲破籠罩在丁萌萌面前,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愛誰的魅影迷惘。
她愛的是誰,難道連自己都不知道嗎?
還記得在剛回國時得知季拓言的死訊,她想也沒多想就直接奔到墓園去看他,這是為什麼?
她不止一次把季柏言錯認是他,這是為什麼?
她明明感覺得出,出意外後的季柏言對她的寵愛、包容遠比以往,卻從沒想過要探究原因,這是為什麼?
在一次次捫心自問後,答案呼之欲出。
她定了定心緒才對唐熙雪說:「其實今天來見你,除了看看言哥哥喜歡的你之外,還要把這個拿給你。」
說著,她將季柏言的雜記本遞給她。「裡面有一封言哥哥寫給你的信。」
唐熙雪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給……給我的信?」
「嗯,我是無意間看到言哥哥的雜記本,發現裡面夾了一封要給你的信,我覺得應該要交給你收著比較好。」
在季拓言將他與哥哥交換靈魂的原由告訴她後,唐熙雪不止一次在心裡責怨季柏言的自私。
她懂他的痛苦,也懂他心疼弟弟才做這樣的決定,但卻無法諒解,他走得如此倉促,卻一句話也沒留給她,連入夢都沒有。
可如今他至少留了一封信給她,一封足以證實他的的確確深愛著她的證明,讓她激動地拆了信,在感受他字裡行間傳達的無奈與對她的愛戀、歉疚之後,她已哭到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丁萌萌看著她哭,眼底也跟著泛起酸澀,遞了張面紙讓她擦眼淚。
許久,唐熙雪才勉為其難地止住淚,噎了嗓道:「謝謝……萌萌謝謝你……」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總算為言哥哥做了一件事,心裡很是踏實。
「熙雪姐姐,我希望你將來也可以得到幸福。」
唐熙雪珍而重之地將信收好,才對她扯起一抹淒楚的微笑。「目前我只希望孩子能平平順順生下,其餘的我不敢多想。」
丁萌萌認同地頷了頷首。「總之,未來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你一定要跟我及阿拓哥哥說,不要客氣!」
「好。」
與唐熙雪喝完咖啡後,丁萌萌回到季家大宅,趙叔一看到她,溫和地問:「少夫人吃過午餐了嗎?!」
想來季拓言應該有跟傭人們交代過,似乎沒對她徹夜未歸有太多的想法。
「吃過了。」說著,她加快腳步往廚房走去,一打開冰箱,果然看到冷藏櫃裡排了好幾個杯子蛋糕。
算一算,從她與他賭氣的那一天開始,半個都沒有少。
即便那一陣子她的時間與丈夫完全錯開,兩人見不到面,他依舊天天拎著杯子蛋糕回來。
只因為她曾經說過,她喜歡吃杯子蛋糕……
意識到這一點,她心頭漲滿說不出的甘甜滋味。
在江芷欣家時他告訴她,他從小就一直喜歡著她,如今回想,也的確不難感受到他對她的心。
如果不喜歡她,他不會把她在小時候迷路弄丟時的妮妮找回來,偷偷地放在自己的房裡。
想起他說完與哥哥交換靈魂、對她表白的那一番話,以及離去時孤單落寞的背影,丁萌萌的心揪得好痛。
記得她在得知他的死訊後,她後悔自己沒機會和他說再見,如今,老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也形同給了自己一次再與他相處、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