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位先生說了名字,也跟他說我是你以前的女兒了啊!」她險些沒氣,著實消受不了他的熱情。
「他只說有個歌迷堅持要見我,沒想到會是你!」大喬見到她,比她發現到他還興奮,帶她到吧檯。「啤酒能喝吧?」對酒保說:「小張,給她一杯啤酒。」
「又換了新女朋友?茱蒂呢?」酒保小張似乎和大喬很熟,倒啤酒給她時,也不避諱大喬,玩笑兼忠告地說:「小姐,你最好聽我的勸,別跟喬來往比較好,他可是我們PUB裡有名的天下第一負心人。」
「你瞎說什麼!這是我女兒。」大喬噓他一聲,不挺認真。
「女兒?」酒保挑挑眉,當然不相信。但他也沒再多事,留他們談事,自顧在一旁忙碌。
大喬這才轉頭,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哪知道。」李蝶飛說:「是被同事硬拖著到這裡,湊巧發現的。我一直還以為你早不知淹死在南太平洋哪個陸沈掉的小島。」
大喬哈哈大笑,不以為意。「哪有那種事!我只不過到關島轉了一圈而已。」笑聲稍歇,問說:「你媽和阿徹、喬他們還好吧?她還跟那個吃軟飯的傢伙在一起嗎?」他自己其實也好不到那裡去,就是看小昭的爸爸不順眼。
他果然什麼都不知道。李蝶飛咕嚕喝了一大口啤酒,揩揩嘴,說:「跑了。那傢伙在老媽生病時,就丟下老媽、小昭和我們跑了。」
「那傢伙!我早說!那你媽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李蝶飛沒立刻回身答,瞅他一眼,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才丟下簡短兩個字。「死了。」
「死了?」大喬英俊的臉呆了一呆,笑容霎時僵住。「怎麼會!怎麼可能……」這個消息太突然,他想都沒想到。
好一會,他才像是清醒了。「那你們……你們──」結結巴巴地,表達不出一句完整的關切。
李蝶飛很快接口說:「你放心,我們很好,很堅強的過日子。」她把剩餘的啤酒一口喝完,撕了一張便條紙寫下電話和地址遞給他,說:「我該回去了,這是我們住的地方,如果你有空就來看看喬吧。應該還記得她吧?」
「你別這麼說嘛!喬好歹是我的親生女兒。」大喬略為腆顏,躊躇著,問:「喬她……還好吧?」
「很好。她已經十一歲了,不僅聰明,而且美麗可愛,很得大家的喜愛。」
「真的?!不愧是我的女兒!」大喬又高興又驕傲,又覺得有一些愧然,尷尬地看她一眼。
「那麼,我回去了。」她笑了一笑,往門口走去。
「等等!阿飛──」大喬叫住她。
左近一個人影聽見叫聲,回過頭來,赫然正是羅葉。他目光循著叫聲的方向!逡巡,人太多了,凝了神,細瞧,才看見李蝶飛。見大喬向她走去,眉頭蹙皺起來。
李蝶飛沒有注意到羅葉,正望著大喬。
「這些錢你先拿著。」大喬胡亂塞了一些錢在她手裡。「晚點我還有一場表演,不能送你回去。過幾天,我一定會去看你們。」
她看看手中的錢,想了想,沒有拒絕,對大喬微微一笑。就當作是喬的養育費吧!但她沒有說出來,怕大喬難堪。
這是她對大喬的溫柔,大喬明白,英俊的臉浮出一些暖暖的神采,張臂抱了抱她,輕輕親了她額頭,表情很親愛。
她淡淡又是一笑,對他擺個手,推門出去,一直沒有注意到羅葉。
回到家,她覺得說不出來的疲憊,被一種沒有歸屬依靠的荒涼感包圍著,頹坐在玄關,怔怔地望著牆。久久,她突然發現喬站在她身旁,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
「喬,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有個大哥哥打電話來,說阿徹哥哥在他那裡。他叫我寫下他住的地方,要我告訴你。」喬把紙條交給她。
她接過紙條。低下頭,看著看著,內心如麻亂起來。
「阿飛……」喬怯怯地喚她。
她沒注意,腦海中儘是一些紛亂的光影。
「阿飛……我……」喬又叫了一聲,欲言又止的。
她回過神來。喬似乎有什麼心事,但她──滿心煩亂,沒注意太多。拍拍喬說:「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很晚了,趕快去睡覺。」
心中那千千萬萬不該的情絲,剪不斷、理還亂。想要忘,但該與不該,都對她盡折磨。
那不該、禁忌的愛,叫她朱顏瘦,心底憑添愁。
★ ★ ★
隔天早上大亮,李蝶飛方醒來;已經快十點,她茫茫望著天花板,隔了一會,才想到什麼,恢復到了現實,急忙跳下床,高聲叫著:「喬!小昭!」
屋裡沒有半點迴響,喬和小昭早已經自己打理好出門上學。喬且幫自己和小昭弄了早餐。
她呆了一會,掛了電話向公司請假,然後就不知做什麼好,呆愣的坐姿改為趴在桌子上的茫然。電話聲驀然響起,她動了一下,像被什麼東西催醒。
是喬的導師打來的,希望她立刻到學校一趟。
「喬怎麼了?」
「她從今天早上來就一直在哭,情緒很不穩定。我好不容易才弄清是怎麼回事。電話裡不方便談,希望你能立刻到學校來。」
文靜的喬會有什麼讓她煩惱不安的事呢?她凝眉盯著電話,想起喬昨晚的吞吐與欲言又止。最近喬似乎變得很沉默,但喬本來就很文靜,她因為自己的心事,也沒有留意太多。
她勉強振作起精神,連忙趕來學校。喬在保健室裡休息;喬的導師請她到教室外,表情顯得很嚴肅。
「李小姐,我知道你們的家庭狀況特殊,無法像一般家庭般給予子女充分的照顧。但請你如果能夠,盡量撥時間和弟妹相處。你是他們的姊姊,他們心裡是很依賴你的。」
「喬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李蝶飛有些擾憂。喬的臉色過分的蒼白;殘留在臉上哭泣過的淚痕教她看得十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