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望著獨孤蘭君冷傲側臉,這才知道他身上的王者氣勢是從何來了。
他從小就被當成少主對待,當了神官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位,這樣的男人對她說話卻沒有頤指氣使,這也算是奇怪了啊。
「屬下即刻就去通知祭師,派人過來迎接少主,請少主稍候。」黑袍男人再度行禮,策馬離去。
「幸好,你之前已經收我為徒了。否則這麼多人伺候你,我人又不特別靈光,鐵定三兩下就被扔到外頭種田了。」喜鵲挨近獨孤蘭君身側,小聲地說。
「你和別人不同。況且,你現在不再只是我的徒弟了。」他凝視著她。
「呵呵呵,我記得喔,我現在是——」喜鵲吐吐舌頭,繼而仰頭對他燦然一笑。「你的娘子啊。」
她嬌俏的模樣,讓他心中一動。
獨孤蘭君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唇上吮了一下。「是,你是我的娘子。」
喜鵲呆呆地回不過神,傻憨的樣子又換來了一個吻,直到他抱著她坐上轎子前,她都在天旋地轉之間,遲遲回不過神來。
當師父的妻子,好像——真的很不錯啊!
第7章(1)
喜鵲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驚天動地式的歡迎,因為就在黑袍男子離開不久後,就來了一頂由多名身著青衣的祭族人所扛著的長型大轎。
「師父,有十六個人扛轎耶!為什麼需要這麼多人、這麼大的轎子啊!」喜鵲扯著獨孤蘭君的衣袖新奇地嚷嚷道。
「巫族人除了急事會用到馬車之外,其餘時間都是以轎子為代步工具。因為要讓祭族人清楚地知道他們是奴,要乖乖服從所有命令……」
獨孤蘭君的話未說完,但見長型大轎之後,又來了四頂單人小轎。
「東南西北四方巫師恭迎少主。」四名戴著黑帽,身穿黑色異獸刺繡長袍的男子,同時下轎對著獨孤蘭君一拱手,同聲說道:「祭師一個多月前便已卜筮到少主要回國,只是不知少主為何耽擱了。」
「巫山下遇故人,多待了些時日。」獨孤蘭君淡淡地說,拉過喜鵲的手說道:「這是我妻子。」
「見過夫人。」四名男子再度同時拱手為揖。
喜鵲乾笑兩聲,也學他們的模樣,拱手為揖。「你們也好。」
四名男子一愣,再度拱手為揖。
喜鵲又回禮一次。
「夠了。」獨孤蘭君轉身先將喜鵲抱上轎子,自己才隨之而上。
喜鵲一進到轎子裡便傻眼。因為這哪是轎子,根本就是一間移動屋子啊。
「這麼大的轎子是要叫人吃喝拉撒都在裡頭嗎?轎子幹麼還有隔間?」喜鵲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人卻已經開心地躺在上頭滾了起來。「怎麼滾都不會撞到
「前頭是坐鋪,後頭則是休息睡覺的臥鋪。」獨孤蘭君長臂一伸,把滾得滿臉通紅的小傢伙拉回身邊。「坐有坐相。」
喜鵲學他一樣跪坐著,目光立刻定在桌上那盒三層紅色漆器雕盒。
「這是什麼東西?」喜鵲快手掀開,發現裡頭擺了一層杏仁糖、一層雪花糕、一層蜜核桃。
「可以吃嗎?」她嚥了口口水-目光完全沒法子離哄。
「怕什麼,就算有毒,反正你也死不了,最多就是痛個幾天。」
喜鵲只聽她想聽的話,一口就吞下蜜核桃。
「這東西好好吃,師父……你也吃一個……」她吃得眉飛色舞,拈著蜜核桃送到他唇邊。
他張口吃了,並將她指尖沾到的糖漬全舔了乾淨。
喜鵲身子一顫,先是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繼而想起他方纔的那個吻,耳根也辣紅了起來,連忙別開眼,不敢再瞧他一眼。
他攬住她的腰,低聲問道:「怎麼了?」
她身子又是一陣輕顫,只能揪住他衣襟,把臉埋入他的胸口。師父果然就是師父,真的把相公演得好好喔。
那她也不能輸太多啊。喜鵲伸出雙臂,把他愈抱愈近、愈抱愈近,然後滿足地歎了口氣,把他當成椅子靠著,接著便伸手抓住漆盒抱在懷裡,開始吃得不亦樂乎。
獨孤蘭君攬著她,灼灼黑眸始終不離她。
明知道帶她回來只會是阻礙,但他實在沒法子拋下她。他甚至不願想像見不到她的生活,因為她是他的生命中,好不容易出現的陽光。
喜鵲不知道她為什麼就是不好意思再看師父,不過反正她嘴裡有東西要吃,眼睛又要貪看窗外在暮色間仍顯得金碧輝煌的建築,也是很忙啊。
「你們這裡的人以何營生啊?怎麼這麼有錢啊?」她拍拍胸口,嚥下一口雪花糕。
「巫咒巫術,所有一切能讓人致死的咒術都能賺錢。」他取過茶水,餵了她一口,然後便將剩餘茶水一飲而盡。
「巫師就靠害人為生?害人不好啊。」她的小臉又皴成了包子狀。
「他們很少善終。」
「那很好。」喜鵲苦惱地抱著頭,覺得這樣說似乎也不大對勁。「他們害人不會良心不安嗎?」
「謀害無數次之後,你認為他們還會有感覺嗎?他們只會開始尋求更高的術法、更多的銀兩,來維持他們奢華的生活。」他撫開她擰皺的眉心,低聲說道:「他們造的業,他們自個兒承擔,不用為他們皺眉。」
隨著天色漸漸變暗,家家戶戶門前的燈籠被點亮,漸漸地有人走出屋子,街上也開始有人活動。
喜鵲看著那些人面無表情的青白臉孔,不自覺地朝著獨孤蘭君身邊挨近。
「他們看起來怪怪的。」她小聲說道,身子抖了一下。
「有些巫族人因為練攝魂術,控魂不成,反被鬼魂所控制,如今都成了太陽下山後才會出現的半人半鬼。」見她又拚命往他懷裡鑽,他看著她臉龐輕聲問道:「後悔來了嗎?」
「當然不後悔。」她馬上坐正身子,一拍胸脯,滿臉正氣凜然地說道:「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獨孤蘭君撫著她的臉龐,露出編貝玉齒一笑。她頓時雙膝發軟,慶幸好險自己是坐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