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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滾!」巫滿大喝一聲,整間屋子頓時為之震動不已。

  此時,原在巫滿身邊睡著的裴雪蘭被這一吼驚醒,目光茫然地看著巫滿。

  巫滿瞪著這個沒有一絲表情的女人,想起妻子過去在他面前的無畏自在。

  他抓住女人的肩臂,想把她狠狠推開,可一看到那張纖柔面孔,他便只能咬緊牙關、狠狠地一拳縋向牆壁。

  喜鵲被身後傳來的這記重擊聲,嚇得驚跳起身,但卻完全沒停下腳步。

  她害怕巫滿、害怕巫滿不把人命當命的態度、害怕師父行屍走肉般的娘、害怕這個地方,她希望再也不要回到這裡。

  獨孤蘭君沒阻止她飛快的步伐,因為即便連他——

  都不想多待半刻啊!

  只是,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女子劇咳聲,咳得掏心挖肺地久久沒法停止。

  喜鵲咬著唇,停下腳步,拉著獨孤蘭君,一起回頭——

  裴雪蘭咳到口吐鮮血,整個人趴在巫滿肩上,慘白模樣恰似一抹幽魂。

  「她怎麼了?」喜鵲低聲問道。

  「即便有了魂力,但畢竟不是一般人的身子。」巫滿拿過手巾拭去妻子唇邊的血,拿過一丸丹藥餵她吃下。

  獨孤蘭君緊握了拳頭,拉著喜鵲的手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們識得一名醫術極佳的大夫上官瑾,我明天便派人捎信給他,要他進入巫咸國替娘看病。」巫滿沒接話,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即將推門而去,他才開口說道:「我會派人去接上官瑾的。」

  喜鵲腦中因為盤旋著巫滿所做的事,還有她雖然搗著耳朵還是斷斷續續聽到的血嬰之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地宮的,她只知道緊緊地握著獨孤蘭君的手,並再次由著那頂十六人大轎抬著離開了地宮。

  獨孤蘭君擁著她入懷,輕撫著她的後背,直到她身子比較不發抖之後,他才出聲問道:「關於血嬰的事情,你都聽到了嗎?」

  「我搗得很緊,可是有時候還是會聽到一些,像是『血嬰就是一味血藥』、『祭族人離開巫山之後,沒法子活超過一個月』……」她把臉又埋進他的胸膛,小臉又皺成了一顆包子。「師父,他真的好可怕。」

  「放心吧。」獨孤蘭君只慶幸她沒聽到他身上的攝魂術可經由她的血而淨化,否則以她待他的程度,還能不把命掏出來給他嗎?

  但他——寧可自己死,也不願她為他而死。

  獨孤蘭君胸口一窒,望著在他懷裡蜷成一團的她,完全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原來,想帶她同行回到巫咸國、讓她喚他為相公,無非是對她的在乎啊。

  「師父,你爹為什麼那麼恨你?」她扯扯他的衣袖,輕聲問道。

  「我娘生我時血崩,身體從此大壞,他因此對我有恨。等到我娘身子快撐不住時,她私下要我快點離開,就怕我爹傷害我。剛好那時東羅羅國因為神官體弱,因而送上大筆銀兩,希望能有新神官上任,便將我派了過去。」他說得雲淡風輕,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樣。

  喜鵲捧住他的臉龐,想安慰人卻偏偏不是那塊料,想了半天,只能對他說:「師父,你以前真的很慘。不過,你放心,現在有我陪你,你以後不會再慘了。」獨孤蘭君凝視著她,雙唇隨之一揚,笑了。

  喜鵲的心一顫,發現她全身都發軟了。

  獨孤蘭君撫著她的臉頰,低頭用唇撫摩著她溫熱的肌膚,在她眼眸氤氳渙散之時,再次低頭吻住她的唇。

  喜鵲揪著他衣服,不懂師父為什麼要吃她的舌頭,難道他很餓嗎?

  「唔……」她想說話,可她發現沒法子,因為師父接下來對她的唇齒所做的事情,讓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待得他嘗夠了她的味道,渴望終於稍稍饜足之後,才勉強抬頭在她唇上說道:「等我救出我娘的『靈』之後,我們就離開。」他戀戀不捨地又咬了下她被吻紅的雙唇。

  喜鵲微張著唇,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後,才又找回聲音,開口問道:「你娘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我爹應該是將我娘的『靈』放在『鎖靈盒』裡,不讓她轉世。然後,他用了攝魂術,將其他人的魂體載入我娘體內,好維持她的人身狀況。」他得弄清楚,這些魂都是從何而來的。

  「所以,你娘的身體和靈,現在全都歸你爹管。那她有感覺嗎?會痛嗎?」

  「我跟你說過『靈』有執念、有記憶,掌控人的喜怒哀樂。『魂』則是維持人行住坐臥的原因,所以我娘活著沒有感覺。除非她的靈願意再回到她的身體裡,否則『她』只能永遠地被困在『鎖靈盒』裡。」他凜著眼說道。

  「那我們要去把『鎖靈盒』偷出來嗎?」她問。

  「怎麼偷?」

  「白天偷啊!那時巫族和你爹他們,還有妖魔鬼怪應該都在睡覺,不是嗎?」獨孤蘭君一語不發地看著她。

  「師父,你是不是要誇我很聰明?今天被嚇了這麼多次還這麼聰明,連我都要佩服起自己了。」喜鵲扯著他的手臂,呵呵笑道。

  獨孤蘭君掐了下她的臉皮,看著她齜牙咧嘴的模樣,心情突然變好了一些。「你想得到的,我爹會想不到?祭師所住之處,白天有一群武藝高強的『祭族』人守護。」他說。

  喜鵲洩氣地頹下肩,左手心拍著右手背,一臉懊惱地說道:「還以為我變聰明了說。」

  「沒關係。」獨孤蘭君握住她的手,牢牢一握。

  「師父,為什麼你一臉就算我很笨,你還是很高興的表情?」她奇怪地看著他。

  「你說呢?」他柔聲問道。

  她端詳他好半天之後,突然間癟著嘴,垮下臉來。「慘了,你也被我影響變笨了。」

  獨孤蘭君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出聲,一把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

  可憐的喜鵲只能搗著評評亂跳的胸口,待他笑到一個段落後,才結結巴巴小聲地說:「師父……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你以後笑的時候,把臉轉過去,不要離我那麼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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