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先生是醫師嗎?」
「不是。」彭振修作勢起身。「不過我還是過去看看好了。」
飛機上有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往往,又是屬於密閉空間,久而久之總會聚集一些不好的東西,只要不打擾到他,他向來懶得去理會。
范曉文驚訝,連忙跟在後面。
空服員領著他們來到經濟艙,只見年輕媽媽又著急又擔心地哄著孩子。
「醫師,我兒子可不可以先吃退燒藥?不然再這樣燒下去,會不會出現後遺症?我婆婆一定會罵我不會帶孩子……」
「先吃退燒藥是沒問題……可是……」實習醫師慌亂不安地回道。「可是萬一出事,你們要保證不會告我……」這年頭的病患家屬動不動就控告醫師,他可不想天天跑法院。
彭振修橫了膽怯軟弱的年輕人一眼,這種沒有擔當和膽量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當醫師。他目光銳利地射向嬰兒的左肩,果然就如同他猜測的那樣。
棲息在左肩上的邪物被彭振修一瞪,全身無法動彈。
「孩子讓我抱一下。」彭振修突然說道。
在場的人都楞住了,等到年輕媽媽反應過來,懷中的兒子已經被眼前的高大男人給抱走了。
彭振修把嬰兒抱在懷中,用手掌撫了撫爬滿淚水的幼嫩臉頰,再親了下額頭。
「乖乖,不要哭了,有叔叔在不用怕……再忍耐一下子就沒事了……」
距離他最近的范曉文驚愕地看著他臉上溫柔的表情,面對一個不會說話只會哭泣的嬰兒,他不但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降低嗓音,好聲好氣地哄著,跟面對自己時那口氣兇惡、盛氣凌人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原來這個男人可以這麼溫和又有耐心……這種反差萌讓范曉文不由得怦然心動。
「……你的對手是我!」彭振修近乎無聲地對依附在嬰兒身上的邪物喝斥,接著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探向嬰兒的左肩,將一團黑色物體撕了下來。
邪物發出一聲常人聽不到的慘叫,頓時化為烏有。
同一時間,嬰兒的哭聲停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沒事了,髒東西已經不在了。」他拍哄道。
嬰兒噙著淚水看了看他,然後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
「好了。」彭振修確定嬰兒睡得很熟,便將孩子還給年輕媽媽。
實習醫師又量了一次體溫,已經恢復正常,前後只相隔不到五分鐘。「你是怎麼辦到的?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通常要他做這種事,可是要收取高額的費用,不過對象是個嬰兒,他無法袖手旁觀。
年輕媽媽不斷道謝。「謝謝、謝謝!」
范曉文跟著他回到商務艙,心裡有很多話想問。
「看著我幹麼?」
聽他的口氣又恢復原樣,范曉文不禁懷疑剛剛看錯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
他橫睨她一眼,勉為其難地解釋。「只是有髒東西附在嬰兒身上,我把它拿掉後,他就不會不舒服了。」
「你是說這架飛機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她這才想到彭振修有陰陽眼,看得到那些阿飄。
彭振修喝了口紅酒。「不是鬼,只是低等的陰邪之物,喜歡挑弱小的嬰兒,慢慢吸食他們的生氣,直到對方死亡為止。」
「這世上真的有妖怪?」范曉文目瞪口呆。
「當然有,而且還不少……」他一面說,一面留意對方的反應。「對彭家的男人來說,這一點都不稀奇,我們天生就有這種特殊能力,只不過在程度和方式上面有些不同。」
她看著彭振修的側臉,決定摒棄之前的成見,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怕了?」
范曉文搖了搖頭,回答的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是,只是當我看到彭先生抱著那個嬰兒,溫柔又耐心地哄著,才發現你其實是個好人。」
「你不是一直以為我是詐騙集團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好人?」他這個人就是會記恨。
「我都已經道歉了。」她訥訥地說。
「誰教我這個人天生對嬰兒沒有抵抗力。」看到那種軟軟小小的生物,想發脾氣都很困難。
一聽,范曉文噗哧一笑。「彭先生對小孩子這麼有耐心,將來一定會是個好爸爸。」之前還覺得這個男人很不好相處,現在卻不再那麼怕他了。
彭振修卻有種被人取笑的感覺,他怒瞪她一眼,好在空服員在這時送上紅酒以及餐點,並且慇勤地詢問還需要什麼,才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過接下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可讓范曉文吃足苦頭,加上又暈機,雖然有跟其他乘客要了暈機藥來吃,不過還是沒用,在頭痛和暈眩的夾擊下,好不容易抵達了紐約甘迺迪機場。
「我想吐……」范曉文呻吟。好痛苦,快忍不下去了。
「不准吐!」彭振修只得幫她拉行李箱,抓著她走出機場,將她丟進計程車內。
范曉文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連路都走不穩,不得不緊挨著身邊的男人,任由他拎來挎去。
她只記得先被抓上計程車,然後又下車,接著走進一棟超高的建築物,最後進了電梯。
「已經到了!」
到了?她勉強撐開眼皮,眼前的景物是只有在電視上才看過的豪宅。「我忍不住了……嘔……」
「等一下!」彭振修火速將她拉進客房的浴室。要是敢吐在地毯上,這個女人可就死定了。「可以了。」
范曉文這才抱著馬桶大吐特吐。
彭振修從櫃子裡拿出新的毛巾,沾水擰乾,遞給她。
「謝謝……這裡是哪裡?飯店嗎?」范曉文接過毛巾擦拭臉和嘴。
「我家!」他沒好氣地回道。
聽到是他家,范曉文張大嘴巴,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為什麼會住你家?」她還以為他會安排自己住飯店。
「你以為我會隨便帶個女人回來嗎?」要不是住在家裡比較方便安排Charles來和她會面,也不容易引起注意,否則她連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