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質問,范曉文不禁苦澀地笑了笑。「我當然也會生氣,可是就算氣死,對方也不會因此改變原本的偏見,而且他們會擔心將來有個外人來跟他們搶遺產也是正常的。」
「你是笨蛋嗎?」這已經不叫善良,而是愚蠢。「幹麼還替他們說話?既然生氣,就應該大聲地吼出來啊,幹麼忍氣吞聲,這樣只會讓那些人覺得你好欺負,不把你放在眼裡。」
范曉文被吼到縮起脖子。「對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他為之氣結。
她訥訥地道:「我受一點委屈沒關係,但是萬一真的鬧翻,等舅舅清醒過來,夾在中間,也會感到困擾,我只希望他能夠安心靜養,這才是這次專程飛到美國來的目的不是嗎?」
彭振修氣昏了頭。「你……你……」
他就是生氣,就是看不過去。
他們要不是Charles的親生子女,他真的會揍人。
見他氣到說不出話來,范曉文反而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彭振修覺得她的腦子有問題。
「看到你這樣替我抱屈,我很高興,其實你的本性很溫柔,只是表達的方式容易讓人誤解。」這個男人老當她是討厭的蟲子,巴不得快點甩掉,沒想到剛才會為自己打抱不平。
她雖然身居異鄉,卻不覺得孤單,因為她知道有他站在自己這一邊。
不知怎的,彭振修感覺自己的面龐有些發燙,為了掩飾,他沈著嗓音吼道:「我一點都不溫柔,還有,誰在替你抱屈了?他們那樣欺負你,你應該反擊回去,而不是像傻瓜一樣悶不吭聲,沒想到Charles會教出那樣的子女,范家的財產早晚會被他們敗光,不如你拿一些來用。」
「我不要。」她還是拒絕。
「我是在替你著想!」彭振修真的被她的笨給氣到快吐血。
范曉文態度還是不變。「謝謝。」
「我不要你謝我,只要你多替自己想一想。」他幹麼這麼關心她?真是一點道理也沒有,可自己就是無法放著不管。
范曉文好聲好氣地回道:「我當然有,可是若真的拿了舅舅的房子或錢,表哥和表姊不會放過我,以後恐怕永無寧日。」
彭振修一時語塞。
「金錢並不能換來心靈的平靜,就算過著奢華富有的生活,不代表就會快樂。」范曉文看得很開,也很透澈。
彭振修現在不只討厭她身上的味道,更討厭這個女人淡泊知足的個性,她應該再更貪得無厭些才是,可是這麼一來,自己只怕連正眼都不會給她,更不會在乎她是不是被人欺負、會不會吃虧。
「算了,我不管了!」彭振修氣呼呼地到廚房找水喝。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Owen?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打來的是堂哥彭振宇。「好、好,等孩子出生我再考慮要不要去台灣看他……你真的還不想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嗯,這麼說也沒錯……我的行李?就先幫我寄回來好了……」
不知道彭振宇在另一頭又說了什麼,他翻了個白眼。
「我讓她先住在我家,像她那麼笨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會對她出手?我這個人很挑嘴的,可以用人格擔保,再說她身上有一股我討厭的氣味,更加不可能……你問我是什麼氣味?嗯……類似拜拜的香……」
另一頭的彭振宇沉默了。
彭振修心想怎麼沒聲音了?「Hello?」
「那股氣味該不會就是『徵兆』?」彭振宇在電話另一頭說道。「我有說過遇到海葳那一天,就是聞到她身上有股特別誘人又獨特的氣味,或許這位范小姐就是你命定中的女人……」
彭家的男人想要破除魔咒,必須等到命定中的女人出現,而在出現時,會有一些跡象可循。
彭振修被自己的笑聲給嗆到。「咳咳……怎麼可能?如果是『徵兆』,為什麼我會討厭那股氣味,聞了就想吐?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喜歡上這個女人……不要再說了,行李就讓Will幫我打包寄回美國來。」
他才剛掛上電話轉過身,就見范曉文站在身後,俊臉頓時一僵。
她都聽到了?
「我有帶泡麵,你要吃嗎?」因為擔心吃不慣美國的食物,所以她放了幾包維力炸醬麵在行李箱,沒想到還真的帶對了。
面對眼前這張帶著柔怯笑意的臉蛋,彭振修有些心虛。
「呃,不用。」早知道就用英文說,她肯定聽不太懂——奇怪,他在怕什麼?聽到就聽到,她又敢怎樣?
「那我就自己吃了。」范曉文拿出鍋子煮起開水。
彭振修也想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可是她表現得越是平常,就越是令人生氣。
「剛剛那通電話……你聽到了多少?」
「我不是故意偷聽……」
「我沒說你偷聽!」他著惱地斥道。
她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身上真的有味道?該不會真的有狐臭?可是我自己都沒聞到,也沒人告訴我,這樣好像有點糟糕,啊,你剛才好像說是類似拜拜的香味?」
「重點是這個?」彭振修咬著牙問。
范曉文一臉困惑。「不然呢?」
「我說我不會喜歡上像你這種女人,難道你不在意?」他質問。
「為什麼要在意?」范曉文不懂他發火的原因。「這是事實不是嗎?我從來沒想過彭先生會喜歡我,就像我不會喜歡上你一樣。」
「為什麼不會喜歡上我?」他陰陰地問。
「呃……如果我說真話,彭先生保證不會生氣?」她小心翼翼地問。
彭振修深吸了口氣。「好,我不生氣,快說。」
「因為我喜歡的是殷實可靠又顧家的好男人,彭先生長得太帥,又太有錢,女人緣一定很好,就算將來結婚,也不可能忠於一個女人,注定會讓女人傷心的。」
她從來不作白日夢,實際是自己最大的優點。
彭振修很不高興被她貶得一文不值。「誰說我不可能忠於一個女人,會讓女人傷心?你連試都沒試過,這種說法未免太過武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