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振修咧了咧嘴,口氣森然。「真的不走?」
「你在跟誰說話?」范曉文端著兩杯果汁出來。
他橫了牆角一眼。「我說它怎麼還在這兒?」
「你是說李小姐嗎?」她當然記得這個男人看得到阿飄。「它不在這兒要在哪裡?你不要對它那麼凶,人家總是女生。」
彭振修接過馬克杯,一口氣喝下清涼爽口的果汁,火氣總算小了些。「它已經死了,難道要一直賴在這裡不走?不是應該去什麼地府等著投胎?還是它信的是上帝?那就快去天堂報到。」
「要放下心中的執念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尤其都要結婚了才發現被所愛的男人背叛,受到這麼嚴重的打擊,它的心一定很痛,不是外人能想像得出來的,契母說只等時間到了,它自然就會離開。」
「你那位契母有沒有說時間什麼時候才會到?」他淡諷地問。
她想了一下。「祂沒有說。」
「哼!」
「每次提到我的契母,你就擺出這種態度,就算真的很討厭祂,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出來?」范曉文語帶請求。
彭振修喉頭一窒。「……我盡量。」
「謝謝。」她展開笑靨。
明明長得不美,現在卻是越看越順眼,彭振修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眼科。「好熱,快點把冷氣打開。」
「對不起,我沒有請房東裝冷氣。」因為有這位「李小姐」在,屋裡的溫度就夠涼了。「吹電風扇好不好?」她馬上從主臥室搬出一台。
彭振修坐在雙人椅上,翹著腿命令。「風速要開到最大。」
范曉文開了強風。「舅舅走得很安詳嗎?」
「通常癌末的人都走得很痛苦,打再多嗎啡也沒用,不過Charles卻是在昏睡中離開,沒有受到太多折磨。」彭振修道。
范曉文眼圈紅了紅。「那就好。」
「不過他的律師有東西給我,要我代為轉交給你……」他從行李箱中拿出紙盒。「拿去。」
范曉文接過來,掀開盒蓋,是一尊穿著新娘禮服的芭比娃娃,不過外觀看起來有點舊了。
「這是……」
「聽說這是你媽五歲那一年,Charles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也是你媽跟男人私奔之後,少數沒有被丟掉的東西。」
「看來舅舅真的很疼我媽。」她感慨地說。
「他們相差了十五歲,對Charles來說,你媽不只是妹妹,也像女兒。」他從老朋友的言談當中可以感受得到。「還有你媽的這張照片……他把手邊僅剩的這一張留給你做紀念,如果沒有給你,最後一定會被丟掉。」
「謝謝你還專程把它們帶來給我。」母親的照片比任何東西都來得珍貴。
「因為Charles知道你不會收下房子,更不用說金錢了,不過這不是我這次飛來台灣的主要目的。」彭振修進入正題。
「那麼是什麼?」其實這些東西都可以用寄的,不必要大老遠地跑這一趟,浪費來回機票錢,范曉文不希望麻煩到他。
彭振修放下馬克杯,緊迫盯人,讓范曉文本能地往後退,覺得自己好像是一隻被黑豹盯上的小白兔。
他步步進逼,直到她的背貼上牆壁,無路可退。
「范曉文。」
他兩手撐著牆,將她困在中間。
「什、什麼事?」欸?她又被壁咚了?
「我要追你!」彭振修宣告。
范曉文兩眼霎時睜得好大,小嘴微張。
「我們交往吧!」
她腦袋當機。「交、交往?」
這個答案出乎她意料之外。
「你回台灣的這段時間,我老是想到你,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有事沒事就打電話給你?那是因為想聽聽你的聲音……」他捏住她的下巴,不准她移開視線。「以前跟別的女人交往時都沒有這麼頻繁,所以我決定跟你交往看看。」
他已經不想再掙扎了,雖然不確定會不會成功,但是既然忘不了她,又在意她,不妨就試著交往看看好了,再說她有可能是命定中幫他破解魔咒的那個女人,要是錯過了,這輩子都別想像正常人一樣變老和死亡。
有這兩個理由就夠充分了。
「我不要。」范曉文下意識回道。
就算她……有一點點動搖,但是只要理智還在,就應該拒絕。
彭振修板起俊臉。「你再說一遍?」
「我、我說我不要……」她的聲音自動變小了些。
「為什麼?」他嗓音一沉。
「我們……我們不適合。」兩人的個性完全不一樣,何況她也不想陷進去,到時無法自拔,最後又被人丟下。
「連交往都沒有交往,怎麼知道不適合?」他不想被人用這種理由拒絕。
范曉文垂下眼。「不用交往也看得出不適合……」
「給我機會證明。」
她想搖頭,不過下巴被人捏住,無法轉動。
「總之我已經決定了,還有……」彭振修終於放手。「我不住飯店,我要住在你家,反正還有其他空房間。」
第5章(2)
「你要住我家?」范曉文大驚失色。「不行……」
彭振修有辦法讓她無法拒絕。「在美國時,我都讓你住我家了,你真的忍心要趕我出去?」
「……」她被堵得啞口無言。
他兩手抱胸。「要不然我付房租給你,一天一千怎麼樣?」
「我怎麼可以收你的錢?」
「那就這麼說定了。」彭振修拉著行李箱往屋裡走,在兩間空的客房中選了其中一間坪數比較大的。「我就住這間。」
范曉文面有難色。「可是鄰居……」
「就說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們正在交往,同居很正常。」
她不由得面如火燒。「同居?!」
「怎麼臉這麼紅,該不會想到其他的地方?」他笑得曖昧。
「什麼其他的地方?」范曉文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彭振修把話說白一點。「例如……make love。」
「ma……ke love……」她記得好像是「H」的意思?
他很「好心」地為她翻譯。「就是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