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後來發現,遊客們非但不排斥BBQ,相反地除了百花宴之外,這活動竟是最受歡迎的項目。
幾經觀察之後,無雙才明白,對皇親國戚而言,平日裡被拘慣了,有這麼個不拘禮的趣味活動,挺好的。
對普通的官宦之家而言,倘若運氣好的話,旅客中有位某某公主、某某王爺,還能藉此攀上交情,就值回票價了。
焦荷花聽著廣場上傳來的熱鬧笑聲,恨恨扯下幾朵花,滿肚子怨怒。
自從給蔣孟雲下過幾次絆子,風言風語傳到伯父、伯母耳裡後,凡和遊客有關的活兒,伯父、伯母都不讓她碰,只肯讓她打掃家裡、做做女紅,錦繡村上下人人忙得活絡,唯有她,閒得就算想找人磕牙,也沒人肯應酬她。
好端端的,她就被隔離了。連趙嬸嬸對她的態度也有些若即若離,而趙大哥更是看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全是蔣孟雲害的,若不是那隻狐狸精迷了大家的眼睛,她哪會這麼慘?
她窮極無聊地踢著地上的石頭,這個時候,哪還有客人進村?裡正大哥根本是故意的,故意派她到這裡守著,不讓她和貴人碰頭。
她才不稀罕貴人,也沒打算飛上枝頭當鳳凰,只是看著阿碧、大妞、喜春、阿芳……她們若不是幹活掙了銀子,就是得到貴人的賞賜,每個人口袋飽飽的,私底下都在討論要請李文、李興兄弟幫忙從京城帶東西回來,只有她,窮得什麼也買不起。
說來說去,還是蔣孟雲害的!
為什麼就沒有人可以收拾那隻狐狸精?!
兩匹快馬一前一後進入錦繡村,從看見林子外的九重葛路標開始,陳羿就忍不住雀躍,很快就可以見到無雙了。
韓深說,錦繡村的一切全是出自「雲姑娘」的手。
呵呵,雲姑娘?他沒看錯人,他的無雙果然是舉世無雙、才高藝絕的女子。
放慢馬速,陳羿招手,騎在後面的韓深策馬向前。
「你說,這個瓜棚也是無雙讓人弄出來的?」
「裡正是這麼說的,村人叫它迎賓棚。」
迎賓棚?她知不知道今天會迎來他這個貴賓?他迫不及待想去嘗嘗那個百花宴,去看看動物園,去撐篙入荷田了。
出了迎賓棚,陳羿看見一名女子在棚前跺步,聽見馬蹄聲,她抬起頭、望向來人,那姑娘模樣清秀,笑起來時有幾分甜美,她笑盈盈地迎上前,屈膝一拜。
焦荷花說道:「請問公子是哪一戶人家的貴賓,我可以領公子過去。」
陳吳林趙江,今天來了五戶人家,裡正大哥安排將住所分成五個區域,錦繡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讓遊客摸黑一戶戶去找,也得耗點兒時間,希望她把人領過去,能得一點賞銀。
哦、對,還得給他們收門票費,若沒人發現……門票就不上繳了。
想著自己的小荷包,焦荷花眉開眼笑。
陳羿見她笑得這麼開心,心情跟著大好,說道:「我找蔣孟雲。」
一聽見這三個字,焦荷花臉色迅速轉變,她上下打量穿著夜行衣的陳羿、韓深,她瞎眼啦,又不是穿綾羅綢緞,怎麼會把他們看成貴客?
哼一聲,她輕蔑地斜眼瞧人。「公子也是蔣孟雲的入幕之賓嗎?果真是狐狸精,勾搭村裡的不夠,連外頭也有念念不忘的野男人。」
她的冷言冷語說得並不大聲,但內功深厚的韓深聽進去了。
敢說皇上是野男人?這丫頭活得不耐煩了,韓深目光轉為銳利,往焦荷花臉上一射,她像被燙到似地,小心肝顫抖,嚇得顧不得裡正的吩咐,轉身往村裡奔去。
皇上瞄一眼韓深,似笑非笑問:「幹麼用冷臉嚇壞小姑娘?欺負人嗎?」
韓深垂首道:「皇上見諒,實是她出言不遜。」
「哦?她說了什麼?一個字不落給朕說清楚!」陳羿倒想聽聽看一個小小村姑能有多「不遜」!
韓深為難,卻還是低聲轉述焦荷花的話。
入幕之賓?陳羿咬牙,瞬地,他的臉比韓深更嚇人。
「走,去蔣家。」駕地,他刷了一鞭,油亮的黑馬快步跑了起來。
蔣家沒有人。
寧春、寧秋在廣場上幫忙,今晚廚房裡雖然不必管飯,但原本說好要把BBQ的生意讓給阿元和阿碧的,可阿碧的廚藝實在……平常家人吃吃尚可,要拿來換銀子就真的太差強人意,因此她們還得幫幫忙。
寧夏、寧冬除打理家裡之外,多數時間都待在學堂,也不知道是教書教出心得了,還是像小姐說的那樣——
被需要是一種成就,而成就是人類賴以為生的重要條件。
總之,她們就是喜歡把時間花在學堂裡。
寧冬不在,賀大叔陪著她去飯館,和將軍送來的大哥、大叔們開會,小姐買下的幾十畝地已經開墾完成,莊稼也陸續種上,蔬菜瓜果和花丼的供應不會再出現問題,但肉類就麻煩了。
現在村民有旁的銀子可以賺,鮮少人肯上山打獵、下河撈魚,養的雞鴨豬鵝數量漸漸減少,未雨綢繆,無雙打算再買幾畝地來養些家禽家畜。
否則萬一日後所有肉類都得靠鄰村供應,對方會不會抬價是一回事,光是來回載運,就得分派不少人力,與其如此,不如自己來。
屋裡連燈都沒有點上,是沒人在嗎?陳羿皺眉,韓深卻聽見後院傳來聲音。
「在後頭!」韓深道。
他領著主子繞到後院,現在的廚房不再供餐,桌椅缸盆搬走後,後院空出一大片地,兩個月前孟晟搭起的瓜架,已經爬滿脆綠的葉片。
後院的門半掩著,兩人打開門,走進甬道,朝聲音方向走去。
現在是夜間部孩子的上課時間,他們的年齡在十五歲上下,和白天收的五到十二歲學童不一樣,上的課程也不同。
一個走近,陳羿聽見無雙的聲音了,嘴角不自覺上揚。
「現在我們來談行銷,你們都知道市場的重要性了,誰可以告訴我,如果一整個州縣的人都不穿鞋子,那麼對賣鞋的商人而言,這個市場是大或小?誰來說說?」無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