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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語珊忙接下他的話。「可不是嗎?小姐性子挑剔,又不是隨便什麼破爛地方都能住得下的。」

  語珊的話讓在旁偷聽的孟晟抿了嘴,依她們的標準,蔣家老宅大概就是所謂的破爛屋子吧。

  他站直身子,朝圜兒走去,還沒走近呢,不只圜兒,語珍、語珊也滿臉戒備,一人一手拉住圜兒,想把人給藏起來似地。

  他在她們眼底看見敵意。

  「蔣舅爺走錯地方了,霜園在另一個方向。」語珍冷淡的說。

  「我來找圜兒。」

  只見圜兒從語珍、語珊身後站出來,回望孟晟的目光中帶著寒意,這是……五歲孩子的目光?

  孟晟苦歎,看來因為孟霜的介入,受苦的不僅僅是燕無雙。

  「找我有什麼事?」圜兒抬高下巴,滿臉倨傲。

  孟晟失笑,這個表情真像他的娘,都是骨子硬的驕傲傢伙,將來他會不會也像燕無雙那樣,事事不低頭?

  「我想告訴你,如果有任何事需要幫忙,可以找我,我很樂意。」他釋放善意。

  「任何事都可以嗎?」他的下巴抬得更高,眉一挑,十足十的使壞表情,又跟他的娘一樣。

  「對,任何事都可以!」孟晟回答得篤定,他還不至於對個孩子言而無信,更何況他也好奇一個小娃兒能多「壞」。

  「好,請你把霜姨帶回蔣家、永遠別出現,可以嗎?」他笑著,得意非凡。

  他的驕傲像他娘,丟難題的能耐也像他娘,強將手下無弱兵,夠狠、夠壞,比起他的娘,青出於藍勝於藍。

  語珊、語珍雙雙低頭,掩嘴輕笑,好樣兒的,果然是她們家小姐親生的,腦子就是比別人家的好使。

  「不行嗎?我還以為『任何事』都可以。」圜兒瞠大眼睛,死盯孟晟,等待他回答。

  好吧,他總是落敗,不管在燕無雙面前,或她兒子面前,這對母子是專門生來折磨他的。孟晟苦笑,「對不起,我沒辦法。」

  「我娘說,既然沒有辦法做到,就不要輕易許下承諾。」他挑挑眉,丟下一抹嘲諷。

  轉身,不想跳繩了,回去默書吧,他不想在「壞人」身上浪費時間。

  他一手牽起珊姨、一手牽著珍姨,三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沒辦法帶走孟霜,但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找到你娘。」話脫口而出,孟晟懊惱,這不是中了人家的激將法嗎?

  天,那個「人家」才五歲。

  孟晟猜錯了,那個「人家」根本沒使激將法,只是沒空理他,所以連頭都懶得回。「不必,我的娘我自己找。」

  這種態度……是小孩該有的嗎?太不給人面子、太可惡、太傷人自尊。孟晟幼稚了,竟和一個五歲小娃槓起來。「你才五歲,等你大到能出門找娘,你娘不知道已經走了多遠。」

  不過,他的幼稚竟然成功地讓圜兒停下腳步,他怒氣沖沖地走到孟晟面前,怒氣沖沖地指著他的鼻子說:「如果是這樣,還不是你們家的人害的。」

  孟晟咬牙,端起態度說:「你可以選擇繼續拿我當敵人,或是讓我幫你一把。」

  「你會幫我?當我是傻小孩嗎?」那個霜姨會希望娘永遠不要回來。

  「我當然會幫你,就算找不到你娘,我也可以當你的師傅,指導你練武功,否則,就算你有本事跑一百圈園子,還是無法飛天遁地,還是無法打敗壞人、保護你娘。」

  話說完,他炫技似地,縱身飛上樹梢、足點高枝,繞著園子轉一圈,再躍回地面,穩穩地站在他的面前。

  好厲害……好厲害啊!圜兒的眼睛發直,心臟怦怦亂跳,臉頰充血,他羨慕得快要流口水了,可是……正邪不兩立,遠小人、親君子,他……用力扭頭,驕傲地抬起下巴。「不需要,我爹會教我。」

  「你爹有空嗎?」他指的是皇帝重用岳帆,時時召他入宮商討大事。

  「我爹確實沒空,他得照顧霜姨。」童稚的聲音卻說著令人發酸的話語,實在讓人很難相信,眼前的孩子只有五歲。

  在圜兒面前,孟晨覺得自己很幼稚、對方很老成。

  「你爹是皇帝的肱股大臣,男子以事業為重,他沒有太多時間留在府內。」

  「意思是,你很閒?」

  嘖,鍾宇圜和他娘一個樣兒,氣死人不償命,他強壓怒氣,回答,「對,我閒到發慌,才有時間替你找娘、教你武功,要不要?一句話!」

  「不必,多謝費心。」圜兒再度轉身,背影傲氣得讓人跳腳。

  孟晟深吸氣,這個小傢伙比扎卡達西更有把人惹到氣炸心肺的本事。

  「嘗到苦頭了?我早說過,他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蔣孟霜的聲音幽幽傳來。

  呼……孟晟吐氣,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妹妹。她眼下有淡淡的墨暈,瘦了,臉上落落寡歡。

  嫁給岳帆不是她最大的夢想?如今心想事成,還有什麼不開心?

  「圜兒因為你而失去母親,你期待他怎麼對待我們?」他口氣清冷。

  「哥,那不是我的錯,你不能把事情算到我頭上,我是你親妹妹啊。」她目眶一紅,泫然欲泣。

  沒錯,正因為她是親妹妹,他才會罪惡、才會難為,但……木已成舟,他能怎麼辦?

  「在尚書府,日子過得不好嗎?」

  見哥哥緩了口氣,她點點頭,楚楚可憐道:「公婆對我客氣卻疏離,可是他們以前對待燕無雙卻像對女兒一樣,我初接府裡中饋,這麼大的一個家,掌理起來有多困難,知道嗎?誰能夠不出一丁點兒錯?

  「下人非但不幫忙,還在背地裡等著看笑話。鍾宇圜更不必說,從剛剛的態度就不難知道,他是怎麼待我的,即使我對他千般萬般好,他還是用看仇人的眼光看我。在尚書府裡,我能依靠的只有岳帆了,可他一天到晚不在家,哥知道我有多苦多悶多冤。」

  她真的恨,如果有個對手,還可以跟對方纏鬥,問題是她沒有對象、沒有一個「刻薄的嫡妻」來彰顯她的可愛溫柔,她沒辦法讓岳帆向自己更靠近,她覺得孤立無援,害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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