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聚寶無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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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一進村子,他就被阿元和賀叔拉著,跟搭棚子的村人一起吃飯。

  談起賺錢營生,每個人都有滿肚子計劃,一個人說一句,接著人人都迫不及待地誇獎他的「好妹妹」,身為哥哥的他,能不應付幾聲?

  即使他急著回家,急著見「妹妹」,急著……化解上次的尷尬。

  微楞之後,無雙終於弄懂,原來他是不樂意她吃得太差,才把她的菜搶光。

  失笑,她走進廚房,端來一副碗筷擺在他手邊,詢問:「再陪我吃一點?」

  他沒出聲,卻端起碗筷,乖乖陪伴。

  無雙品嚐一口,中肯地評斷,一個男人可以做成這樣,值得拍手嘉獎了。

  在鍾府,食不語是理所當然的規矩,但離了那裡,她連規矩一併留下。「你怎麼會做菜的?」她問。

  「爹娘死後,我一手把兩個妹妹帶大,不能不學著做菜。」

  一手把兩個妹妹帶大?「辛苦嗎?」

  她這是想和他聊天?心微詫,但……很高興,因為他有些微的小憂慮,怕上次的爭執讓他們本來就很遠的距離變得更遙遠。

  「孟霜倔強、孟瑀愛哭,兩個人都任性得很。我不會說軟話,所以她們怕我,兩人常常陽奉陰違,在我面前裝乖,卻不理會我請回來的師傅,德言容功樣樣不學,卻跟著附近的孩子練就一身打架功夫,最後我只好聘武師,讓她們練上幾手,免得文不成、武不就。」

  噗哧一聲,無雙失笑。「女子哪有什麼文不成、武不就,要參加科考哦?」

  很好笑嗎?他又不會養女娃兒,只能照爹養育自己的法子帶大她們。「總得有一技之長。」他吶吶回答。

  「如果是這種養法長大,蔣孟霜肯定有苦頭吃。」

  無雙夾一塊蛋到他碗裡,那塊蛋顏色微焦,不符合她的審美標準,不過他不會計較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吃她的廚餘。

  「怎麼說?」想起妹妹之前的怨言,孟晟開始憂心忡忡。

  「她想在京城立足,婦人之間的應酬交往少不了,你說,婦人之間能攀比什麼?比丈夫、比妝扮、比女紅、比儀態……什麼都比,就是沒有人會和她比武功。」

  這也是穿越後,她決心活得符合時代的重要因素,她收拾真性情,壓抑不服輸的脾氣,她勤學琴棋書畫,即使明白自己沒有半點藝術細胞。

  她很清楚,古代女子學習德言容功,和在現代的自己學習行銷經營一樣,都會是日後生活的基本需求。

  「你的意思是,她會被人小瞧?」

  「何止是小瞧,恐怕還會被人排擠,不過別太擔心,環境會改造一個人。」

  前世的蔣孟霜跟著自己出入各宴會,剛開始,她到處點火、到處惹笑話,明月公主傳奇在短短幾年內破壞殆盡,她的粗魯莽撞成了不少人茶餘飯後的笑料,而自己則順利藉著大大小小的宴會重拾形象。

  兩個女人的戰爭打了一輩子,可最終……誰也稱不上勝利。

  她的話讓他濃眉緊鎖,蔣孟晟很疼愛妹妹,對吧?他是個好兄長。

  「孟霜倔強,不易改變。」

  「那得看她對鍾岳帆的愛可以讓她退讓到什麼程度?」

  「你的賢德溫良,也是因為愛岳帆而步步退讓的結果?」

  「是,我知道他需要怎樣的妻子,而我樂意為他成為那種女人,即使那不是最真實的我。」

  「那麼,還可以再退讓一點,為了……愛他?」

  無雙搖頭。「你怎麼會對同一個話題樂此不疲?是我的態度讓你覺得有模糊的空間,可以討論再討論,還是你認為自己有本事能說服我回到岳帆身邊?」

  她沒有注意到,雖是舊話重提,可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上次的激動忿怒。

  「你們終究是一家人。」

  她歎息,放下碗筷,很認真、很認真地望住他的眼睛,好吧,一次把話講清楚,她不願意往後每次見面,都必須重複這種無解話題。

  「我想,你之所以一再提起,是因為相信,天底下沒有傻女人會為了妻妾問題而放棄自己的身份權利、放棄一生歸依。但我就是這種傻女人,離開鍾家並非一時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分析過損益,才做出的決定。

  「我相信,倘若留在鍾家,倔強自負的燕無雙會把鍾家後院變成戰場,會把蔣孟霜當成唯一敵人,即使她溫柔體貼,願意無條件退讓再退讓。

  「但是、對不起,我的舞台不允許第二女主角。更何況,你妹妹是那種溫柔體貼善解、願意無條件退讓再退讓的女人嗎?她、不、是!」

  他無法反駁她的話。

  無雙微哂。「我不屑陰私手段,只會在明面給她難堪,而她會在暗地裡讓我吃癟,一天天下來,岳帆會覺得我改變了,溫柔的燕無雙變成醜陋惡毒的壞女人,他將與我漸行漸遠。

  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對圜兒的影響,他親眼看著母親委屈難受,他會把親生父親和蔣孟霜當成壞人,岳帆讓他往東,他非要往西,岳帆要他唸書,他非要鬥雞走馬,他用自甘墮落來報復岳帆。

  「我留下,結論是毀了自己和圜兒,造就鍾岳帆和蔣孟霜的愛情,我又不是菩薩,哪來的仁慈胸懷,為什麼要犧牲自己、成就他人?

  「所以不會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回去,從踏出尚書府大門那刻,我已經立下誓言,把岳帆從我生命裡拔除。懂嗎?我不會後悔、不會回心轉意,因為我已經把岳帆從生命中切割出去。不管他是否委屈、是否做錯事情,不管他娶蔣孟霜是因為責任或道義,都與我無關。」

  「那天,你明明在哭。」他爭辯。

  所以,他聽見她的哭聲,才刻意找話題,刻意在深夜裡敲開她的房門?

  所以,他是不想她傷心,才刻意拉她出去,不讓她陷在哀傷的情緒裡?

  這麼粗糙的他,怎麼會有這樣細膩的心?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啊!

  莞爾,她笑著說服他,「沒錯、我在哭,那是因為理智下了決定,心仍然不捨,是因為明知道山有虎,卻不得不往虎山行的哀淒。我並不大肚寬容,不管對蔣孟霜或岳帆都一樣,有恨、有怨、有滿肚子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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