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聖旨擬好,傳旨公公很快就前來宣旨,「聖旨到——」
但凡在粥鋪裡的人,全都連忙跪下,就連孫絡晴與紫娟也來到鋪子前,跪於地上。
「朕查前太傅之女孫絡晴品性端正,才德兼備,足堪匹配烈火大將軍風遠為妻,特令兩人擇日成親,不得有誤,欽此。」
傳旨太監宣讀完聖旨之後,令孫絡晴上前接旨。
孫絡晴抑住心中的驚訝,略一遲疑,上前接了聖旨,皇上聖旨已下,容不得她不接旨。
「有勞公公。」她接過聖旨,施了個禮道。
「咱家在這兒先恭喜孫姑娘一聲,能嫁風大將軍可是天大的喜事呢!」傳旨公公咧著笑朝她賀喜,能嫁給皇上眼下最寵信的風大將軍,在他看來確實是莫大的福氣。
然而孫絡晴卻不知這算是喜事還是禍事?她極力避免嫁給風遠,以免落得同那夢境一樣的下場,沒想到最後卻仍躲不開。
送走傳旨太監,她無心再多待,逕自先回了小院。
見自家小姐顰眉蹙額,面帶愁色,紫娟勸道:「小姐,既然聖旨都下了,這婚不成也不行,那夢裡的事未必會發生,您就別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心下覺得夢裡的事委實不能全當真,只覺得小姐這是杞人憂天,白操這個心。
「如今也只能這樣。」聖命不可違,她只能從命了。
心緒有些不寧,遂讓紫娟陪自己去城裡的鴻福寺上香。
而此時另一邊,風遠也同樣接到了賜婚聖旨,把他著實給驚了一跳,他沒料到皇上竟會下旨賜婚。
那日他分明已請皇上不要賜婚,沒想到皇上仍是做主賜婚了,想到孫絡晴也許會誤以為是他去求皇上賜婚的,他心急火燎的想去向她解釋清楚。
他急著去找孫絡晴,身邊也沒多帶人,半途,在血腥戰場上養出的直覺令他察覺到一絲殺氣,及時避開從左後方朝他刺來的一劍。
左肩雖有傷,卻不影響他矯健的身手,他俐落的一個鷂子翻身,順勢一記旋踢,踹中緊隨而來的另一人胸腹,將對方給踹得連退數步。
其餘數名蒙面人紛紛迎上前去,朝他出手圍攻。
風遠出來時有些匆忙,未帶兵器,但他那雙狹長雙眼朝六名蒙面人掃去,一眼之間,便已看清六人手裡所拿的兵器——三人持劍三人拿刀。
在閃避那些人的攻擊之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空手奪下其中一人的兵器。
他被譽為大寧皇朝第一勇將,並非浪得虛名,沒將這六人看在眼裡,這些年來他也遭遇過不少刺殺,但那些人皆有去無回,全都死在他手上。
而前生那回,在他大意之下,以及對方處心積慮安排了上百名殺手追殺,他最終為保護孫絡晴逃走,才會力竭而亡。
思及前生死得那麼憋屈,他那張陰柔的臉龐散發出濃烈的戾氣,手持長刀的他宛如羅剎附身,大開殺戒。
那六名訓練多時的死士在他面前猶如螳臂擋車,殷紅的鮮血飛濺,斷肢和頭顱齊飛。
這猶如修羅場般的血腥景況,嚇得路過的百姓驚吼尖叫。
正要前往鴻福寺的孫絡晴恰好行經不遠處,瞧見他遭數名刺客圍攻,浴血而戰的情景。
昨日去探望他時,雖知他是遭刺客所傷,但那時僅是聽聞,因此並未多想,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是親眼目睹。
那曾糾纏她多日的噩夢重臨,但此時不是在夢中,而是活生生的在她眼前發生。
他身上那滿身腥紅的鮮血,依稀是夢裡他最後力竭摔馬時的模樣。
瞅見前頭發生的事,紫娟也嚇到了,看清其中一人正是風遠,她回過頭想對自家小姐說,卻見小姐臉色異常蒼白,身子微微顫抖著,以為小姐被嚇壞了,連忙扶住她。「小姐,您沒事吧。」
孫絡晴此時正陷入那場夢境裡風遠臨死前的情景,她渾身發冷,如墜冰窖,胸口震痛得幾乎沒了知覺。
她嘴裡喃喃不停的喊著,「不,別死,不要死……」
風遠沒花多久時間就將那六人殺光,這裡的動靜引來了巡城的士兵,過來查看之後,發現竟是自家大將軍遭遇刺客襲擊,然而在瞧見現場那些斷肢殘骸,卻也忍不住為大將軍的凶殘感到驚駭,連忙驅趕走大膽上前圍觀的數名百姓。
殺完人,風遠身上那身戾氣也逐漸消散,剛要張口吩咐那些士兵把這些斷肢殘骸給收拾乾淨,抬起眼便瞥見站在不遠處的孫絡晴,他一時也顧不上其他,想起先前的事,他快步來到她面前,張口便想解釋,「不是我去求皇上賜婚,你若真不想嫁我,我會去同皇上說……」
孫絡晴怔怔望著眼前活生生的風遠,楞楞的拿起手絹,擦去他臉上沾到的血跡,夢境與現實彷彿重迭在一塊,教她一時之間分辨不清孰真孰假。
「你還活著?!」她喃喃囈語著。
「我當然活著。」見她在這兒,必是瞧見方纔那幕,他傲然道:「不過區區六隻蟲子,本將軍可沒放在眼裡。」話甫說完,卻覷見她竟忽地流下淚來,他吃了一驚,不知自個兒說錯了什麼,居然惹得她掉淚,一時之間被鬧了個不知所措,「你你你怎麼哭了?」
「小姐八成是被剛才的事給嚇壞了。」紫娟連忙掏出手絹給自家小姐擦淚,小姐素來冷靜又聰慧,她從沒見過小姐這般失態。
孫絡晴閉了閉眼,眨去眼睫間的淚,再睜開時,眸底的思緒清明了些,她緩緩啟口道:「我們成親吧。」
她原以為只要她不嫁給他,興許就能讓他避開夢境中的下場,但經過適才的事,她發現她想錯了,且錯得離譜。
一味的迴避是改變不了任何事的,倘若那夢境真是預兆,那麼想不讓他陷入夢裡的厄運,唯有幫助他找出那些想謀害他之人,提前防範,才能改變情勢。
「你你你說什麼?!」風遠不敢相信自己此刻聽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