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時,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張笑艷--果然是你!」
來人停在張笑艷面前,驕傲的神情。不可一世的跋扈。
張笑艷懶懶地看他一眼。這個人,專門跟她過不去!
「我不相信你那麼健忘!」他說,自信得該殺頭:「今晚過得還愉快吧?希望沒有因為我們的糾纏而掃興!」
「你們的糾纏?」她張大眼睛瞪著他。「你以為你是誰?誰跟你有糾纏了?」
「那!這不是?」他抓起她的手,袖口處缺了一截。
他不提,她還真的忘了;這一提。又讓她火冒三丈。今天真是黑雲遮天,背透了!她甩開他的手,把手縮回去。
「你去死吧!」她大聲罵出口,接著回身走向另一頭。
「脾氣不要這麼大!」他又抓住她。「相親失敗了,就拿我出氣?」
「什麼?」她再度把他的手甩開。憤怒地瞪著他。
他一點也不以為意。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說:
「相親這回事,一點也不羅曼蒂克,我還奇怪,你怎麼會做這種庸俗的事。而且還是跟許仁平那個傢伙,原來是鍾立文那小子在搞鬼!」
張笑艷奇怪地瞧他一眼,問說:
「對了!你和立文他們認識,你們是……」
「嗯!」他點點頭,根本不等張笑艷把話說完。
張笑艷懷疑地看著他。這個趙邦慕,憑他那一身輕浮的氣質也進得了那種尖端水準的學術機構?
「你懷疑我?」趙邦慕眉毛一挑,看出了她的疑惑。張笑艷哼一聲表示回答,又懷疑地問:
「你認識我?--我是說,你以前見過我?」
趙邦慕俯身將臉貼近,靠近張笑艷的臉,答非所問地說:
「你果然名不虛傳,和傳聞中一樣漂亮--簡直美得不像話!」
然後他直起身子,淡淡地看她一眼,就不再搭腔。
「傳聞?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趙邦慕睨了她一眼說:「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白癡,可惜了一副花容月貌。」
「趙邦慕!」張笑艷大叫。這個人說話連諷帶刺,刺耳極了,「你不說就算了。何必這樣子陰陽怪氣!我自己會去問立文……」
這種人,一點都不可愛,和鍾立文差太多了……
「少把我跟那個低能兒擺在一起!」趙邦慕突然抓住她,威脅地逼近她的臉龐。
張笑艷聽得不由怒火中燒,他怎麼可以這樣說立文……
「低能兒?你憑什麼這樣批評立文?你才是個自大驕傲、目中無人的大混蛋!」
他並不生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哦!生氣了?」他依然抓緊她的手。「我批評鍾立文那傢伙,你心疼了嗎?何必呢!人家自有老婆為他不平,你算什麼?你喜歡他是不是?你叫他『立文』……嘖嘖……」他搖搖頭。「可憐!沒想到你這麼純情!他知道嗎?你偷偷地愛慕著他……」
她不等他說完。伸手甩他一個耳光;卻被他接個正著,兩手全陷入他的掌握中。
「心虛了?」趙邦慕笑得更邪惡了。「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尤其是他那個漂亮的老婆。不過,聽我的忠告不會錯,鍾立文那傢伙不值得你喜歡,至於許仁平那滑頭,那更不用提了。」他放開她,鬆了鬆領帶。「害我浪費了美麗的約會,原來是這麼回事--該死!」
張笑艷雙手交替揉著手腕,卻為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你特地來的?就為了取笑我們這次相親?為什麼?」她迷惑不已。
趙邦慕叨了一根菸,將手插入褲袋說:
「我想看看,傳聞中那個美如天人,讓那個低能兒心動不已,甚至不惜拒絕所長提親的女孩到底是什麼模樣--原來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罷了!」
傳聞?又是傳聞!這句話讓張笑艷迷惑極了!顧不得趙邦慕話中的刻薄,她緊抓著他的臂膀問:
「傳聞?到底是什麼傳聞?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趙邦慕咬著菸,斜睨了她一眼說: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聽她這樣回答,趙邦慕覺得有點意外。他把菸拿下,輕輕撥開張笑艷的手走開。
她跑上去,跟在他後頭。他停下腳步,三百六十度一回轉,面對著張笑艷,神情是今晚他們相見,唯一的一次正經與認真。
「何必呢?這對你而言已是無關緊要,沒什麼意義的往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知道了就能消卻心中一團疑雲。」
他認真地看著她,研究著她,然後點頭,繼續走著。
「當年,所長不知看上鍾立文那一點,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大家都羨慕那傢伙運氣好,被所長看上,有可能從此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誰知那傢伙,不曉得那根筋不對,竟然拒絕了!消息傳開來,群情沸騰,搞得全所雞飛狗跳。有個好事的傢伙,就偷偷盯上鍾立文,想挖出他拒絕的因由,卻意外發現鍾立文最呵護的寶貝。就為了那個寶貝,所以他才放棄了光明的前途。」
「那傢伙回來,加油添醋,把鍾立文的寶貝形容得強過天仙下凡,宛若西施再世。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干人就醉倒在他的天花亂墜裡。後來那傢伙不知怎麼搞的,說是思念成疾,精神因而錯亂,被送進了療養院--我看他根本原來就是神經有病!可是所裡那些白癡,硬說是怕受了蠱惑,為了鍾立文的寶貝,才會茶不思、飯不想,終至發瘋。」
「如此一來,大家對鍾立文的寶貝就更加好奇了。連所長也不例外。有一天我有事找所長,無意中聽到他和鍾立文的談話。所長在問他有關他那個親愛的寶貝的事。我沒有興趣在那裡當『門神』,很快就離開了。不過,我還是知道了他的寶貝名字叫『張笑艷』。」
「過不久,鍾立文就結婚了。我看見喜帖,直覺就知道不對。新娘的名字印的不是笑艷如花的那個美眷。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大家都以為新娘就是他那個寶貝。喜宴那天,一夥人都興沖沖地,爭著目睹新娘的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