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盡一切,若沒有後嗣,終究要將嶸郡王之位讓給嚴雷則。」
「別忘了,我們還有凌月。」他緊緊的抱著她,「日後她若有子嗣,我們抱一個來養,再傳位給他便是了。」
以他如今對朝廷的貢獻,這也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
她伸出手,輕輕劃過他的唇,他算盡了一切,除了……她無奈的提醒,「以你閨女的脾氣,她未必聽你的。」
這句話說完,果然嚴辰天的臉色變了。
第十四章 重回嶸郡王府(1)
馬車在夜色中進入京城,最後停在眾多僕人一字排開的嶸郡王宅邸前。
舒雲喬被嚴辰天扶下馬車,再見眼前的朱紅大門,只覺恍如隔世。
敏感如她,自然看出眼前奴婢對她的態度變了,這些下人的臉上不敢再有當年似有若無的鄙視。
她依然是她,但身旁的男人卻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擺佈的少年……還在沉思之際,舒恩羽已經興沖沖的跑來。
「娘。」她一路奔進了舒雲喬的懷裡。
舒雲喬抱著她的手一緊,心中一陣激動。
舒恩羽撒嬌的賴在娘親懷裡,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突然一隻手不客氣的拉開她,她皺起眉,對上了嚴辰天霸道的雙眼。
「天冷,也不擔心凍著你娘親,進屋去。」
她爹明顯吃味的神情令舒恩羽的嘴一撇,像是存心似的,硬是伸出手牽著自己的娘親。
嚴辰天也顧不得眾多眼睛盯著,強迫分開兩人,將舒雲喬的手穩穩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空著的另一隻手同時牽起舒恩羽。
舒恩羽感覺手一暖,心一驚,但也沒有不懂事的在眾人面前將她爹的手給甩開。
舒雲喬看著父女倆緊握的手,嘴角微揚,舒恩羽不懂,可她心知肚明,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卻等於宣告不論過去如何,如今的嶸郡王重視這個嫡出的大小姐,不允許他人看輕。
經過那些奴僕們後,舒雲喬隱約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她抬起頭,看到前方挺直著腰桿,依然一派高貴的老嶸郡王側妃——席氏。
過去的歲月飛快的在她腦海中閃過,她不禁心頭一顫。
察覺她驀然的僵硬,嚴辰天握著她的手一緊,走到席氏面前。
舒雲喬下意識要行禮,但是嚴辰天制止了她。
她抬起頭,就見他嘲弄的一個揚眉,對席氏淡淡的喚了一句,「姨母。」
舒雲喬很快會意,也跟著喚了一聲,「姨母。」
席氏的臉色微僵,她雖是長輩,但只是個側妃,尊卑有別,面對承爵的嚴辰天,他和他的妻女不需向她行大禮,如今甚至還願意喚她一聲姨母,已經算是尊重。只是想到過去被她捏在手掌心的人,如今竟傲慢的站在她面前,她忍不住心中暗恨。
對上嚴辰天炯炯有神的雙眸,她訝道:「你的雙眼……痊癒了?!」
「謝姨母關心,已經痊癒。」
「如此甚好。」席氏臉上帶笑,但笑意未達眼底。
多年來,兩人關係看似平和,實際上早就水火不容,要不是礙於皇室顏面,聖上不允許鬧出什麼不好聽的醜聞,她看嚴辰天早就不容她了。
還以為他失明是個除去他的好機會,卻沒料到他身邊的唐越將人護得極好,離京才多久的時間,竟然已經重見光明,還帶回了舒雲喬……這個男人對任何人都絕情,偏偏一心撲在這個門不當戶不對的提刑官之女身上,五年前,她只差一步便能除去這一家子,也不知怎麼回事,舒雲喬連夜帶著傷重的孩子走了,連還在昏迷中的嚴辰天,也被出嫁多年的嚴琅玉領人入府強行帶走,據說當年他昏迷了快半個月的時間,差點挺不過去,她原還期待著聽到他傷重不治的消息,誰知他命硬沒死。
再見時已是一年後,嚴辰天入了刑部,深受皇上寵信,一步步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最後老嶸郡王倒下,他回到嶸郡王府中,繼承爵位。
「你們回來得倒好,我等在這裡,便是看看你們打算怎麼教導這個好閨女。」
嚴辰天低頭看著女兒,那眼神實在稱得上慈愛,「我的好凌月,這幾日做了什麼事嗎?」
舒恩羽看著自己爹那副滿溢父愛的眼神,心頭忍不住一激靈,寒毛都豎起了,差點受不住。
「凌月不懂事……」舒恩羽連忙穩住心神,也裝起了乖巧,「回府時,一時之間沒認出姨祖母,見府裡一個奴才只不過打掃時沒看到姨祖母過來,姨祖母便給人家一巴掌,我一時氣不過,便上前回敬了姨祖母一巴掌……」說著,她的雙眼立刻含著盈盈淚光,「對不起,爹!凌月不是存心的,只是覺得縱是奴婢也不該任意打罵,所以衝動了些,爹,你罰凌月吧!凌月錯了。」
嚴辰天看著自己的閨女,忍不住眼角抽了抽,這裝模作樣的本事還真不知道學了誰,那張面帶討好、可憐兮兮的小臉蛋,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他心神一定,銳利的眸子看向席氏,「姨母,看來凌月確實衝動,但她畢竟年幼,剛回府不懂規矩,不認得姨母也是情有可原,姨母自不會與小輩計較才是。」
席氏聞言,怒火幾乎無法壓制,「我這身打扮,她會瞧不出我的身份?!更別提她身旁還跟著蕭瑀!」
嚴辰天看了舒恩羽一眼。
舒恩羽的眼淚立刻掉下來,「爹,凌月真不認得姨祖母,我只當她是府裡倚老賣老的老奴才,自以為有點年紀,就能作威作福欺壓小輩。」
席氏聽了差點吐出一口血,這個不祥的丫頭一回府就打她一巴掌不說,還趁奴才將人拉開時踹了她上腳,她的腰到現在還疼著,且這丫頭現在一副委屈樣,但話裡話外哪句不是明嘲暗諷?只是看著嚴辰天,席氏知道自己別想從他那討回什麼公道。
「這可是你教的好閨女。」她銳利的眸光看向舒雲喬,這女人是嚴辰天唯一的弱點,因為出身不高,處處忍氣吞聲,若嚴辰天不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他愛的女人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