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爹雖然不是死人,但也不是好人。」舒恩羽提起自己的爹,也不是很客氣。
冉伊雪心中有疑惑,但現在實在不是問這件事的時候,只道:「你娘以為你們去了縣衙,現在已經趕去了。」
舒恩羽聞言一驚,連忙看向蕭瑀。
「事不宜遲,」蕭瑀也爽快,「立刻走一趟。」
舒恩羽立刻跟著走。
冉伊雪眉頭微皺,除了個名字之外,她根本對這少年一無所知,偏偏舒恩羽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樣。只是現在她也沒法子多想,只能拉著自己家的小胖子跟著上了馬車,決定先想辦法進縣衙把找人的舒雲喬救回來,走一步算一步。
然而冉伊雪沒料到馬車裡還有個男人,長得極好,看起來不過二十好幾,卻被蕭瑀一口一聲叫著舅父。
不過雖說長得好,可惜性子有些清冷,高傲得令人談不上喜歡,冉伊雪也沒空理會他的態度,只急著要趕去城裡。
「被你打傷的人家住在何處?」始終沉默的嚴辰天開了口。
舒恩羽一心記掛著娘親,沒注意到蕭瑀的舅父在跟自己說話。
蕭瑀見她發楞,連忙說道:「我舅父問你話,還不快答?」
舒恩羽回過神道:「就在咱們村北邊的長順村,村裡最大的那間屋子,就是村長——」
「唐越,」嚴辰天沒有聽她說完,直接開口吩咐,「先到長順村一趟。」
「是。」唐越應了一聲。
「去長順村做什麼?」舒恩羽不解的問:「那與縣衙可是不同的方向,我要去救我娘親,你不要——」
蕭瑀連忙對舒恩羽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他舅父開了口,代表他要出手幫忙,能讓大理寺卿相助,這丫頭還真是上輩子燒了好香。他看著嚴辰天,試探的問:「舅父,你要去長順村是有何盤算?」
「若真如此女所言,傷者無事,就把人帶到縣令跟前,兩廂對質,若傷者不願追究,一切自然有解。」
「是啊!」蕭瑀一個擊掌,「若是沒將人給帶上,縣令存心刁難,還真不好脫身,還是舅父想得周全。」
嚴天辰聽到蕭瑀對自己的讚譽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靜靜的閉上了眼,不再開口。
「還真看不出來,雖是個面癱,腦子挺不錯。」冉伊雪不由說道。
「腦子不錯又如何?」舒恩羽不悅的咕噥,「一張死人臉沒個好臉色,冷得像冰似的。」
「可是他車裡的點心好吃。」吃貨總是專注在吃這個點上,紀修齊已經把人家的東西一掃而空,「不過比起姨母做的還差了一點。」
「這是當然,」舒恩羽忍不住驕傲,「我娘親親手做的東西,這些隨便的點心哪能比得上?」
蕭瑀的小心肝驚得跳了好幾下,連忙比個噤聲的動作,平民老百姓就是沒見過世面,不會看場合說話,一個個的口沒遮攔,看不清誰都能得罪,千萬別得罪他舅父。
呂大人才剛和夫人和兩個姨娘用過早膳,坐在屋子裡喝著茶。
守著門的衙役從外頭走了進來,「大人,杏花村的舒娘子來了。」
一聽到舒雲喬來了,呂大人雙眼一亮,站了起來。
「大人,不過就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瞧你這心急的樣子。」說話的是目前呂大人最疼愛的三姨娘。
「舒娘子的孩子傷了人,本官是要去瞭解情況。」呂大人一門心思都飛到舒雲喬身上,嘴上講得卻是道貌岸然。
「大人果然是愛民如子。」三姨娘縱使氣在心裡,但面上依然不顯。
呂夫人冷冷一哼,呂大人也懶得理會,大步走了出去。
二姨娘忍不住看著三姨娘,語帶嘲弄,「就你這女人愚昧,找上舒雲喬過府裁衣,這才讓大人看上。」
「姊姊說這話可折煞了我。」三姨娘掩嘴一笑,「我怎知一個小小繡娘,竟有如此姿色?大人是男人,愛美人本是天經地義,不然當年也不會硬要夫人點頭,讓姊姊入府不是嗎?」
二姨娘的臉色不由一僵,想當年剛入府,她也是受寵了好些年,就連從京城外派來了寧安縣,大姨娘被留在京城,自己則能跟著大人上任。只是好景不長,一到寧安縣沒幾日,三姨娘就被迎進了府裡,她徹底被漠視。
「也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若四姨娘進了門……」二姨娘理了理自己的花鈿,語調輕柔卻酸味十足,「三姨娘就不知是何光景了?」
「你——」
「都少說兩句。」呂夫人斥了一聲,一大清早就被這一屋子的女人吵得不得安生。當年因為無所出,所以才勉為其難讓夫君納妾,誰知道房裡進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最後還是沒生出半個孩子。她在心中冷笑,說到底都是男人不行,偏偏全怪到了女人的頭上。
舒雲喬她見過一面,人美可惜命不好,年紀輕輕死了丈夫不說,身邊還帶了個女兒。可她那夫君瞧了一眼就被迷了心神,也不管自個兒的身份,硬是想把人給弄到手。她雖然氣惱夫君朝三暮四,卻也不得不承認他這次的眼光倒好,至少挑了個溫柔大度、上得了檯面的女人,不像以前……看著二姨娘和三姨娘,呂夫人搖著頭,真是小家子氣,難登大雅之堂,「沒事就出去吧。」
雖只見過舒雲喬一次,但她跟夫君一樣,也對這個沉穩貌美的女人上了心。美貌的女子並不值得人注意,重點是她的沉穩與端莊,不單繡得一手好女紅,聽聞在前任縣令吳大人的任內,若有些難斷的公案,有時還會請她出面,一個柔弱的女子面對屍首竟也臉色未變。
這個謎樣的女人,只要不出錯,夫君縱使想要她,為了自己的烏紗帽考量,也不敢真下手,但若是設個陷阱,讓舒雲喬中招,事情就難說了。
舒雲喬聰明,在夫君上任之後,就算縣衙有事想請她出面驗屍,她也以身子不好為由推拒,只是這次……呂夫人的眼神微斂——看來她是逃不掉了。壓了壓自己的太陽穴,看來還是早些日子回京城去,眼不見為淨,不然只是看了糟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