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本家掌天莊,旁系尚有三支,各為紫微院、太微院及天市院,三院各有所長,太微院司文,在詩、畫的領域出過不少當代名家,天市院則經商有成,雖依附本家天莊生存,但對天莊來說亦是不可缺少的旁支。
紫微院司武,非但紫微院主武功卓絕,紫微院更專為天莊旗下各部培訓護衛、死士,對朝廷來說,雷氏有了紫微、太微、天市三院,已是令朝廷忌憚的存在,尤其是紫微院的現任家主雷朔夜,可說是皇帝心中又愛又恨的存在。
雷朔夜及他父親兩代在朝為武將,尤其雷朔夜還因邊境戰亂領皇命出征,平定邊境戰亂有功,受封軒毓侯,皇帝不可能不想辦法拉攏雷朔夜。
皇帝想得很簡單,就是為雷朔夜賜婚,將他最疼愛的侄女,郡主虞雪罄指給他,能讓他脫離天莊成為皇帝的親信是最好,若不成,也要讓虞雪罄成為眼線,監視及牽制雷朔夜。
但雷朔夜不肯,因為他愛的女人不是郡主,而是洛欞罌,為此他幾乎與皇帝反目。
雷朔夜是雷傾天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會容許雷朔夜將自己置身於危境,所以他施了小計謀,以斷了兩人情誼的代價,換取雷朔夜的平安。
但很顯然的,雷朔夜沒有選擇他為他安排好的路。
雷傾天一進大廳,果然看見雷朔夜、洛欞罌及她的師兄洛琌玥。
雷傾天在主座坐定,看著侍女送上上等茗茶,他招呼他們喝茶,自己卻沒喝,也沒有多說一句,甚至連問他們的來意也沒有。
一般人見到天莊的氣派,應該都是侷促的,但在御醫監學習的洛琌玥,又常出入九皇子的宮殿,他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一派輕鬆樣。
至於洛欞罌,雖然知道雷傾天當初並不是真的要毒害她,但她防備他的是另一件事。
雷傾天看著兩人,他們心裡想著什麼,臉上都顯現出來,唯有雷朔夜,那表情複雜難辨。「朔夜……我以為你已經與我割袍斷義了。」
雷朔夜見他還要裝傻,也不急著明言,「家主見到欞罌還活著,一點也不驚訝?」
雷傾天走下主座來到雷朔夜的面前,抬起手指要托起他的臉,這是他的一貫動作。
沒想到這一回洛欞罌攔身在前,還揮開了他的手,「家主請自重。」
雷傾天沒有動怒,只是負手於後,走了開去,「朔夜,我說了私下喊我名字就好,喊我家主,聽了生疏。」
雷朔夜很想肅著臉容,但看洛欞罌那渾身帶刺護衛著他的模樣,他還是忍俊不住,「家主,朔夜的未婚妻不滿意朔夜老是不知輕重,居然敢直呼家主名諱,所以嚴格禁止我再這麼做。」
雷傾天轉過身,微傾身子直視著倨傲的洛欞罌,她若不是這麼有膽識,還真配不上雷朔夜。「洛欞罌,你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活回來了,居然還敢惹怒我,你讓我的朔夜跟我這麼疏離,該當何罪?」
就是這樣,什麼叫「我的朔夜」,洛欞罌娥眉泛怒,她鮮少得見這位偉大的天莊家主,但每次見到他,他似乎都在跟她宣告侯爺不屬於任何女人,只屬於他,這讓她非常不悅,堂堂天莊家主,什麼樣的女人要不到,非得來動侯爺的歪腦筋?
「請家主別再開玩笑了。」
「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洛欞罌,你可知道朔夜是我的初戀,在他救了我的那刻起,我就愛上他了。」
「欞罌問清楚了,家主,侯爺他說了他不是當年救了家主的人,欞罌替侯爺謝謝家主的錯愛,但侯爺他不是您的朔夜。」
「誰救了我我自己知道,更何況朔夜只要是紫微院的人,他就是我的朔夜,本來我們之間的情義是他親手斬斷,如今要接起來的人是他,可不是我。」
雷朔夜知道雷傾天是不會主動開口了,那就讓他來說明一切,「傾天……」
「你瞧,這回可是他自己改口了。」雷傾天對洛欞罌示威。
「傾天,你是想轉移話題吧,我們相識太久,這一招沒有效了。」
「話題都是你們提起的,怎麼說轉移話題的是我?」
雷朔夜走上前,要不是他生得俊美,那番氣勢肯定讓雷傾天不自覺退避三舍,但也因為他沒有退避,下一刻,他就眼睜睜看見雷朔夜擁住了他。
「朔夜,你這麼熱情我都不習慣了,這種事這麼堂而皇之的做不好,你若有興趣,晚上來我房裡,我保準給你一個欲仙欲死的夜晚……」
「家主請自重!」洛欞罌這回的語氣,是壓抑著怒氣的。
雷朔夜抬起手制止她,洛欞罌才悻悻然的退了開。
「我知道你平常非得講那些混話講到我想拆了你的骨頭才肯罷休,但今天我沒時間跟你玩這把戲,我只是不知道該打你一頓還是該好好抱抱你。」
「我選第二個。」
「要我抱你,你是不是該說實話?」
雷傾天推開雷朔夜回到主座坐下,輕啜杯裡的茗茶,看不出來是否在閃躲問題,反而一臉適意,好像真不知道雷朔夜所言何事一般。
「傾天,你為了讓我能和欞罌在一起,想了個可以讓我拒絕皇帝的指婚,又可保住性命的方法,是不是?」
「我記得我是唯一反對你娶洛欞罌的人不是嗎?」他還不鬆口,是因為他想知道雷朔夜知道了多少,不過看洛琌玥也跟在一旁,他想,雷朔夜應該知道全部實情了。
「你是故意這麼做的,你為了讓皇帝不再忌憚紫微院,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天莊與紫微院反目成仇,可我們是知交,突然反目皇帝不但不會相信,還會認定我們合謀,所以你必須製造一個足以讓我們反目的理由,這才毒害了欞罌。」
「你這段話唯一可信的,只有我毒害了洛欞罌這一句,因為她的確是我毒死的,沒想到她命真大,居然可以活跳跳的在我面前來個河東獅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