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天氣,廚房的菜送到這裡,往往只有餘溫,但蘇勝雪不介意,她在蘇家還只能吃冷菜,偶而上面還有一層薄霜,如今能有點溫熱已經很好了,這年代沒有摩托車,靠著人力奔馳,速度有限啊。
可後來當夫君大人開始在這裡吃晚飯,菜就變熱的!
從食盒拿出來時還會冒煙那種熱法!
蘇勝雪第一次在冬天看到冒煙的菜,簡直傻眼,比起以前被輕慢了的感覺,更好奇到底怎麼辦到的,與花院挺偏的,離大廚房好一段路呢。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食盒中間有一指寬的夾層,注入熱水,再放入小顆燒紅的鐵石,一時半刻都能保住熱度,因為二房沒男人,大廚房就省了這道手續,食盒是輕了很多,但沒了熱水保溫,菜自然涼得快,隨著夫君大人天天駕到,菜自然都開始熱了。
她現在懂六姑口中「女人還是該有個丈夫」的意思了,真的,原來沒丈夫的人只能吃半冷的菜。
「你這樣天天在書齋跟我這裡跑來跑去,是不是老早就知道了?」
夫君大人沒回答,但臉上就寫著:當然。
「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第一次過來時,喝到那茶水就知道了,雖然也是龍井,但廚房送過來的分明就是三春,你是奶奶等級,給不了明前茶也該給雨前,給到三春這有點過了。」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廚房也貪了不少。
廚房一向肥,但那些都是卓氏的人,一時之間不太好動,但要敲打倒是容易的,只要他常過來,廚房自然會知道。
蘇勝雪真覺得在蘇家的十六年有點把她磨歪了,明明是不對的事情,跟蘇家一比,好像又能接受。
姜少齊笑得一臉自信,「總之你就等著吧。」
不過短短幾日,菜熱了,茶變好了,就連洗衣房送回來的東西,感覺都漿得更仔細。
湘娘喜孜孜跟她提,大山每幾日要去給阮大娘送銀絲炭,以往從角門進出,那婆子總會故意開門開很久,發出各種聲音,這次出去倒是很順利,大山回來還道,他一直以為那婆子的腳不好,原來她可以這樣健步如飛。
而這距離他們第一次滾床單也不過才幾天,她的人生就有了飛躍性的轉變。隔幾日的盡孝日,姜老太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一直誇她好孩子,卓氏也是親熱非常,青姨娘那日讓她命桐月揍了,現在倒是不敢怎麼樣,就柳氏一副看狐狸精的臉。
算了,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兩人都是奶奶身份,柳氏再不爽也不能拿她怎麼樣,正確來說,應該是不敢把她怎麼樣。
據說上次那件事情,柳氏自己因為太過不安在卓氏面前露出馬腳,卓氏才「喔」了一聲,青姨娘嚇得馬上把事情說出來,卓氏聽說自己兒子不過去了與花院一趟,大媳婦就跑去質問二房,氣得摔杯子,禁了柳氏十天足,除了跟姜老太請安,其餘不得外出。
蘇勝雪覺得柳氏就某種程度來說也很厲害,卓氏已經三令五申不能做的事情,她好像就是忍不住,非得挑戰極限。
而且不知道為啥,她認為柳氏肯定不會學乖,理由也很簡單,如果她是受教的,就不會到現在還惹自己婆婆不高興,而還想著搞東搞西,那就是不受教的,將來不知道還會出什麼包。
當積了兩個月的冰雪都化為水,代表正式進入春天。
早上女人們照例到喜福院盡孝,姜老太喜歡熱鬧,不到巳初時分不會說出大家企盼的那句「都回去休息吧」,感謝春宴將近,不只話題上活潑,就連柳氏氣色也好上不少。春宴是各家來往的日子,會在家裡開桌宴客,也會大隊人馬去別人家吃酒,年輕一輩來往當然是由她帶頭,可以彰顯她大奶奶的身份。
蘇勝雪心想:傻子,免費勞力而已,有哈好高興。
她像過往一樣,以微笑另加冥想度過這段時間,等聽到那句「都回去休息吧」,想著看來她性子定了不少啊,以往覺得漫長,今天居然覺得還好。
沒想到姜老太笑咪咪又補上一句,「大媳婦,二孫媳婦多停會兒,我有事情要吩咐。」
原本已經起身的柳氏聞言,臉色立刻一沉,夫君對她本就冷淡,這次回來後除了年夜飯,其餘時間根本見不著,若說他忙著飯館重建的事情也就罷了,但卻天天往與花院那裡去,分明是不想見她。
現在可好,喜福院只要婆婆跟那女人留下,把她當外人,這又算什麼,她是大房媳婦,將來的姜家女主人,憑什麼那女人可以聽的她不能聽?她明明生了寒兒,對姜家功勞這樣大,但姜老太卻沒有比較喜歡她。
那女人剛進門時安安靜靜,還以為她跟她姑姑一樣乖巧,現在看來,那些只是為了讓她卸下心防的手段,等她不注意了,她才開始對夫君展媚,連帶老太太跟婆婆一起討好。
不行,她絕對不要能自己被排除在外。
想到這裡,柳氏勉強一笑,用一種自以為歡快卻很彆扭的語氣說,「祖母偏心,有什麼悄悄話只跟婆婆還有叔娘說,孫媳婦也想聽。」
第4章(2)
卓氏皺了皺眉,這媳婦實在難教,妯娌關係明明應該稱呼「弟妹」,卻跟著智哥兒喊「叔娘」。
當然,一般人家也有母親用孩子的稱呼,但那是為了讓小孩更快記得誰是叔娘,誰是嬸娘,所以站在孩子的立場稱呼那個人,可自己媳婦自己知道,肯定不是那種原因,智哥兒牙才幾顆,學什麼呢?又想著還好二房的蘇六娘一向不爭,不然光鎮不住媳婦這點,只怕就要被拿出來嘲弄一陣子。
另一邊,蘇勝雪也覺得很好笑,但柳氏既然是對著姜老太說話,自然輪不到她開口。
面對半撒橋半撒潑的柳氏,姜老太脾氣極好,「大孫媳婦先回去吧,要是真想盡孝,明天留下來也一樣。」
「孫媳婦就是想湊個熱鬧而已,不會多嘴的,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忌諱,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何況,智哥兒也想聽哪。」柳氏搖了搖懷中的孩子,「你說是不是呀,智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