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鋒芒。」他答。
她一楞,想到自己也曾說過類似的話。沒錯,他才情顯露,鋒芒逼人,若是武學同樣非凡,不就是在找死?
她嫣然一笑,「我明白了,到定容縣後,你也別讓人知道你會武功,繼續隱藏鋒芒,有益無害,我也會交代其他人都別說的。」
他心頭一熱,不由得深深的看著她,她竟跟他有著同樣的心思!事實上他本來不該曝露自己會武的事,畢竟前世自己半點功夫也不會,可是他同樣無法坐視她遇險不理。
這一天,她的貼身伺候,他的飛身救護,都在兩人心中激盪出一絲心動的漣漪。
京城內多是皇親貴胄,二皇子齊謙的盛王府就在鬧中取靜的大街一隅。王府大門緊閉,門前站有四名侍衛,神情嚴肅的看著行經的人車。
人情冷暖在這道門前就能清楚感受,過去齊謙入主東宮,是未來帝王,多少想攀權附勢更上層樓的有心人備上厚禮癡等求見,如今他退出東宮,回到這座宅邸,門前冷清,倒是一些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老百姓在門外指指點點,一臉鄙夷,小小聲的議論他爭位的惡行。
外人不知,其實王府內一片祥和,沒有愁雲慘霧,不見擔憂面容,上至主子,下至奴僕,一如過往的生活著。
深宅後院中,一個溫柔的嗓音含笑問道:「妹妹可聽明白了?」
「放心吧,姊姊,我一定會跟好太子——不是,王爺的。」另一個嬌俏嗓音卻帶了點不甘願。
「是啊,咱們的夫君已不是太子,但你這口氣是怎麼回事?委屈嗎?」
富麗堂皇的寢室內,雍容華貴的盛王妃章宜妏半坐臥在榻上,打趣地笑看著坐在一旁的唐紫英,美麗的臉上儘是寵愛。
在眾人眼中,杏眼桃腮的唐紫英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可愛姑娘,但她知道唐紫英是大智若愚,出身高門庶女,被家人作為棋子嫁給當初的太子,過去在東宮時,唐紫英很清楚一切都由她這名太子妃說了算,所以一入東宮便以她馬首是瞻,連太子要幹麼都得靠後,也因此兩人共事一夫,不僅不爭寵、不吃醋,反而姊妹情深。
她們接著聊起要下江南出遊一事。
齊謙被廢太子之位,如今成了閒散王爺,做什麼事原就不疾不徐的他,不擔心皇上對他的失望及皇后對他的擔心,倒有心情來一趟微服出巡,章宜妏是全心支持,唐紫英則沒意見,想著如果可以不必同行,那更好。
此時,唐紫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身為廢太子的良娣,她很有眼色的朝章宜妏笑了笑,「王爺進來了,妹妹就先出去了。」
她起身退到一旁,丰神俊朗的齊謙大步走來,一眼就瞧見身穿一襲粉紫色裙裝的唐紫英,見她行完禮就要越過他出去,隨即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明日紫英就要跟著本王出府遠行,怎麼捨得你的妏姊姊?不多聊會兒?」
唐紫英微微撅起唇,「妾身是萬分的捨不得姊姊啊,可是王爺硬要我跟著下江南,姊姊也說了,要我好好陪著王爺,我只能聽話。」她頓了頓,又道:「現在和姊姊待愈久,我會愈捨不得走。」
齊謙聽了差點沒崩潰,一雙黑眸只能狠狠的瞪著她,偏偏她還一臉無辜。
章宜妏已經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真是個傻妹妹,要不是姊姊懷了身孕,也會跟著下江南遊玩的,何況咱們夫婿文武雙全,容貌俊美,世上有多少美人想跟你交換呢!」
「可是要我選,我寧願留在府裡陪姊姊。王爺明明還有玉姊姊跟聶姊姊,不一定要我一人陪著下江南啊——」見章宜妏微微挑起柳眉,她吐吐舌頭,委委屈屈的道:「妹妹知道了,這就去收拾出遊的行囊。」她恭敬的行個禮,輕歎一聲,退了出去。
「敢情她連收都還未叫人收!這小傢伙真是去得心不甘情不願。」齊謙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這才走到床邊坐下,伸手輕撫章宜妏微凸的肚子,「你一個人可以照顧自己跟娃兒?」
她莞爾一笑,「府裡的人還會少了?何況——」她收起笑意,擔心的道:「我知道王爺要去做什麼,您一定要小心。」
齊謙心裡一暖,看著她,口氣卻有點無奈,「宜妏如此善解人意又聰敏慧黠,怎麼本王卻不能多愛你一些……」他們是表姊弟,因為家族利益才成為夫妻,兩人雖有夫妻之實,卻只有姊弟情。
「因為我們兩人太像,同樣理性聰明,激不起什麼火花,」她不在意的拍拍他的手,「好在孩子來報到,我們也不必再勉強彼此行床笫之私。」
「這事,咳——是本王不夠強大,無法阻止長輩強促的婚事,委屈你了。」齊謙對她是真的抱歉,但身為皇室中人,他也有他無法推卸的責任及義務。
她搖頭一笑,「我不怪王爺,我知道王爺也有許多身不由己,但我替王爺高興,紫英那丫頭是個讓人舒心的好姑娘,再加把勁,您定可以贏得她的心。」
「怎麼加?本王被廢了太子之位,那丫頭只問飯菜會不會減,還說沒減就沒事了,一點也不關心本王。」他說著都笑了,沒心沒肺的丫頭,偏偏他就對她上了心。
「那丫頭雖然是個小吃貨,但心胸寬大,萬事不操心,我是真心喜歡她,王爺不也是因為她的這些特質才愛上她的。」章宜妏笑著,美麗的臉上不見半點妒嫉。
他無言駿斥,事實確實如此。
章宜妏又道:「這一趟南下,好好照顧她。」
「本王是皇子,還是她的夫君,你該叫她照顧我才是。」如此稚氣的他,也只有在面對長他幾歲的章宜妏時才會展露。
「我已叮嚀了,但王爺也知道,從她入東宮後,就把我當『娘』,對著我撒嬌、噓寒問暖,從早到晚粘著,甚至會跟著我擠一張床睡,有時我得侍寢,她還會氣您和她搶我呢。」說到後來,她都有點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