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蘭若有所思的抿著嘴,「極寒之地……北國?」
林言姝兩眼一亮,「北國在哪兒?」
「我在一本遊記上見過,那是位於北遼北方的小國,地勢很高,氣候極寒,那兒有許多可以入藥的奇花異草。因為好奇,我問了許多人,可是沒有人聽過這麼一個地方,感覺很像童話故事……就是說給小娃兒聽的故事。」
林言姝對北國起了濃厚的興致,「不知道有沒有關於北國的書冊?」
「下次進城可以去書坊找找看,不過,我見過的那本遊記也只是幾筆帶過,問了都沒人知道,只怕你要找到關於北國的書不容易。」
「無論如何,總要試試看。」
歪著腦袋瓜,林雨蘭打趣的瞅著林言姝,「那位容先生肯定是個美男子吧。」
「……不知道,容先生易容,看起來黑黑的,沒法子看清楚他真正的相貌。」為何她覺得很心虛?可這是事實啊,只是,無論容先生的相貌如何,他在她眼中沒有一位男子比得上。
搖了搖頭,林雨蘭又忍不住罵人了,「沒出息的丫頭,連人家的相貌都不清楚,就對人家如此上心,萬一他是個麻子臉的,我看你有得哭了。」
「師父不要胡說八道!」林言姝不自在的臉紅了。
林雨蘭挑釁的揚起眉。
「容先生在我心目中像個仙人似的,好像隨時會飛走,我對容先生可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想法。」林言姝義正詞嚴的挺起胸膛,可是在林雨蘭似笑非笑的打量下,瞬間成了裝腔作勢。
「我看啊,你已經被他迷得團團轉了。」
林言姝索性板起面孔道:「師父別再胡說八道了!」
「若你看他真的只是隨時會飛走的仙人,能否解了他體內的毒,根本不值得你耿耿於懷。」
「我……這是行醫應有的態度,這不也是師父的教導嗎?」
「我們師徒的認知好像有點出入,我只記得教你盡所能救人——這是行醫應有的態度,可是遇到救不來的情況,就應該放下,別一味的跟自個兒較勁。」
張著嘴巴,可是過了半晌,她還是找不到任何言詞反駁。
林雨蘭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丫頭,即使那位容先生真的只是楚世子的謀士,你們兩個也不見得有戲唱,你別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
林言姝覺得更悶了,撇開頭不理人。
林雨蘭也沒放在心上,交代她別忘了趕緊整理三日後要送到藥鋪的藥丸和藥材,便起身回房。
因為師父的一席話,林言姝恨不得躲回樹上,可是她不敢,還是回草藥林的藥材房整理藥丸和藥材,直到迎夏喚她用膳,她才蔫蔫的拖著腳步回房。
看到几案上擺了一株杏花,她以為是幻影的眨了眨眼睛,剛剛迎夏沒有提及有人來送杏花,怎麼可能有杏花?可是過了一會兒,杏花依舊在,閉上眼睛,感覺杏花的香味更濃了……終於可以確定,容先生約她見面。
轉眼間,她已經從剛剛的萎靡不振活過來了。
這會兒不用迎夏來催促,她將杏花插入花瓶,心情愉快的去花廳用膳。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別將師父的話放在心上,那是危言聳聽,可是看到容先生的時候,她感覺心跳得好快好快,整個心臟好像都要跳出來似的。
「小大夫懂我的意思。」衛容駿溫柔的對她勾唇一笑。昨日他是讓衛邵潛入林家的莊子放杏花,心想,她會明白他的意思嗎?
「我想容先生應該很關心解毒一事是否有進展了,因此看到杏花,我以為跟先前那次一樣。」林言姝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容哥哥。」
「嗄?」
「還是請小大夫喚我容哥哥,要不,我覺得自個兒像個老頭兒似的。」他不能告訴她,他不姓「容」,姓「衛」,也只能讓她改掉「先生」兩個字。
「容先生是學富五車的夫子,不是老頭兒。」雖然他刻意在膚色上動手腳,讓他看起來比實際上多出好幾歲,但他的氣度依然讓他看起來像個貴公子。
「學富五車的夫子都是一把年紀了……不行不行,我就是覺得像老頭兒,真的很像。」衛容駿一副很委屈的垮著肩膀,林言姝見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他很喜歡她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格外的動人,週遭的一切瞬間變得暗淡無光,眼中只剩她的笑。
「好,容哥哥,不過,就怕楚公子知道了不高興,責怪我太失禮了。」她已經說得夠客氣了,其實她是怕被楚昭昀生吞活剝,萬一以為她要跟他搶容先生,他正好可以拿這個當理由殺她滅口。
「這是我說的,公子不會有意見。」
略一頓,林言姝婉轉的道:「楚公子真的很愛護容先生……不是,容哥哥。」
「事實上,公子乃受父母之托,保護我安然返京,又因為我身子不好,因此對我的安危格外緊張。」他從來不是那種喜歡多做解釋的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可是,每當她露出懷疑,認為他和子書有斷袖之癖,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原來如此。」
「公子不是文人,慣於拳頭處事,說話難免有失分寸,小大夫別跟他計較。」
林言姝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而道:「我喚你容哥哥,你是不是能別喚我小大夫?」
「姝妹妹。」
林言姝唇角不自覺上揚,感覺有一絲絲甜蜜鑽進心頭,好害羞……不行,容先生……不是,容哥哥身份矜貴,不是她可以胡思亂想的對象。
「我當然關心解毒一事,可是我也知道,若你找到解毒法子,必會趕著來找我。」
林言姝咬了咬下唇,坦白道來,「容哥哥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此毒不好解。」
「我想也是,你不必為難,反正我早就習慣與它共存。」
「容哥哥能如此豁達,真是不簡單。」
「我也曾經自怨自憐,可是隨著雙親大江南北四處尋醫,看著他們為了求名醫為我診治,甚至不惜對人下跪磕頭,又看到因為天災人禍而流離失所的窮困百姓,看著只求能溫飽而早出晚歸的老百姓,我豁然開朗——我不可憐,我很幸福,父母用心呵護照顧,讓我錦衣玉食,還有人伺候,不過是每日苦藥入口,身子比常人更虛弱,這些都是小事,不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