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表情看起來真的很愁苦,衛容駿一定會爆笑出聲。她的腿比他短,跑得也沒他快——這種話也只有她可以如此自然脫口而出,可愛極了……他不能不說,周子毓真的很有眼光。
「你師父可知道他老是對你糾纏不清?」
「師父要照顧我們一大家子的人,我不想拿這種小事打擾她。」
果然如此,她自個兒都不知道周子毓的心思,如何會小題大作地告訴她師父?
「那個……容哥哥,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林言姝覺得很苦惱,以後見到周子毓,她肯定渾身不自在,不知如何面對他。
「若是你覺得容哥哥想太多了,你別放在心上,不過,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
林言姝頓時垮著一張臉,容哥哥是在安慰她嗎?為何她沒有感到安慰,還有一種無路可退的感覺?
「別怕,凡事有我。」
她不是怕,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不過,「凡事有我」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如此甜蜜?
「時候不早了,累了一日,姝妹妹也該安置了。明日一早,公子會派人送你回去。」
今日確實累壞了,林言姝道了聲晚安,回到楚昭昀為她安排的廂房。
躺下來時,她還擔心今夜睡不著,可是翻了兩次身,就沉沉入睡了,果然如她師父所言,她根本是沒心沒肺,無關生死的事轉眼就可以拋到腦後,當然,她堅持不承認,覺得她是樂天知命,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該睡覺當然要睡覺。
第十章 說服神醫搬家(1)
對衛容駿而言,看似可怕的外傷根本不及體內的寒毒嚇人,養個一日也就夠了,不過,他還是擺出傷勢嚴重的姿態,畢竟是讀書人,一點小傷也要費心養好。
「福恩寺的事肯定是燕王所為。」楚昭時氣憤難平的道。
「這不是意料中的事嗎?」當余芝晴提出上福恩寺謝天還願,他就已經猜到燕王將有所行動,不過衛容駿相信燕王不可能在自個兒的地盤上鬧事,倒也沒放在心上。無論如何,他們拒絕不了余芝晴的請求,只能見機行事,而事情也確實發生了,沒想到的是陣仗有點小,像是鬧著玩的。
「我們只抓了幾個小混混,送到晉陽城的牢房,過些日子就放出來了。」這才是楚昭昀生氣的原因,吃了虧,卻一點把柄也沒抓到,就好像被人蒙著頭打了一頓,沒瞧見對方是誰,這筆帳只能自認倒霉。
「這是人家的地盤,吃虧也要認了。」自從亮了相,衛容駿就猜到燕王不會不聞不問,可是要如何過問,這就要費點心思了。他很期待燕王出手,卻沒想到他如此謹慎,教人找不著借口將矛頭對準他。
看樣子,燕王真的很怕皇上尋到借口調動幽州的軍隊進入燕州,這是為何?難道燕州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過,燕王究竟何意?」
「他應該是想打探我的身手。」
怔楞了下,楚昭昀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這件事目標是你?」
「遇到這樣的事,余芝晴不藏在你這位哥哥身後,而是不斷將我擋在前面,你說,這是為何?」正因如此,余芝晴才會挨了刀,要不,她大可乖乖的找個角落躲著,如今手臂上就不會留下一道疤了。
「這件事果然有她一份!」楚昭昀恨恨的咬牙切齒。雖知她不會無緣無故拉著他們前往福恩寺,但私心期待她不過當個眼線就罷了,誰知還是參與其中,生出這些事來。
「我想她應該不清楚燕王府實際行動,不過是接到指示,遇事要想方設法將我拖下水。別忘了,燕王府還想跟此事劃清界線,如何願意手上的棋子涉入其中?」
聞言,楚昭昀還是氣怒難消,「我真恨不得掐死她,她怎可能是楚家的孩子?我們楚家人最有骨氣了,絕對不會為了活下來犧牲別人。」
「她不是在楚家長大的孩子,你不能期待她傳承楚家的家風。」
「若她是楚家的血脈,骨氣應該是與生俱來的。」從有記憶開始,楚昭昀就在父親的教養下認定一件事,楚家人可以餓死,就是不能沒有骨氣,這也是出身楚家最引以為傲的事。
「即使她有骨氣,在青樓生活多年下來,也已經磨掉了。」
楚昭昀的眼神轉為銳利,陰森森的道:「她不應該活著。」
「你別衝動。」
楚昭昀緊咬著下唇,不發一語。
「如今我們還在燕州,她畏懼燕王府的勢力,不能不當燕王府手中的棋子,這也是情有可原,待回到京城,脫離燕王府的鉗制,情況很可能就會轉變。」
半晌,楚昭昀的情緒稍稍冷靜下來,「我暫時不會動她,雖然我對她的身份始終抱持懷疑,但是我娘一直盼著找回女兒,她對我來燕州尋人的事充滿期待,無論如何我必須帶她回去。」
「你還是盡早接受她是你的妹妹,除非你能證實奶娘說謊。」即便他們對奶娘的說詞始終抱持懷疑,但是,奶娘所言也有可能是事實,換言之,奶娘一日不推翻原先的說法,他們就只能認定余芝晴是楚家的孩子了。
楚昭昀張著嘴半晌,最後化成一聲歎息。奶娘豈會無緣無故推翻原先的說詞?
「我何時帶她回去?」
他借口要教養余芝晴的規矩禮儀拖延回京時程,目的是掩護表哥,如今衛風已經從京城送信回來了,皇上的指示想必也下來了,表哥與北遼議和的時日也該定下來,他當然可以收拾箱籠準備離開燕州。
衛容駿讓衛邵拿來輿圖,先指著晉陽城,再指屬於幽州的白河鎮,同時道:「五日後,你會接到京城的來信,讓你在半個月內起程回京,而你要繞道白河鎮,從幽州搭船回京。」
「你要讓人誤以為是在白河鎮簽訂議和盟約?」若是搭船,從燕州就可以了,何必往北走繞到幽州呢?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可是正因為如此,對某些喜歡胡思亂想的人來說,這種無事生事的舉動反而透著特殊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