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與魔為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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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當日在北溟地宮目睹朱雀離火現世,他隨這位身具純正靈氣卻劍走偏鋒的烈親王來了一趟天南朝帝都,為的是要就近監看離火靈氣在他身上的變化,畢竟於這位當朝親王而言,修仙與成魔僅在一念之間。

  他曾向對方提過,倘是得遇師父他山道人,定能解開更多關於朱雀離火之事。

  如今烈親王是有心求見了,雖不清楚他家丫頭除了探進他的凌虛見到那些慘狀,究竟還幹出什麼事,到底是令他生出意念。

  他的心鑰和心藥,果然是那丫頭。

  這一方,南明烈沉吟著他的話,淡然勾唇。

  「本王是有緣者嗎?」

  「王爺既然有心,自然有緣。」

  絲雪霖全沒料到,在她得知師父這一年多來發生何事,也覺得跟師父「談開了」,師父那一晚以一種坦率毫不掩飾的暴虐相面對她,不再費勁壓抑,內心有多暴戾,怒火就有多熾盛,對她盡數展露……她以為終於再一次貼近他,未料,他卻避她避得更狠。

  她不懂。

  不懂不懂不懂啊!

  她想破腦袋瓜都弄不懂師父為何躲她。

  今日且教他知道,她絲雪霖不是那麼好擺脫的,非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城外官道上,駿馬快蹄趕上一輛外形樸素、卻是以上上等木材打造的馬車,駿馬馬背上的姑娘忽地一記挺飛,足踩馬背竄出,非常粗暴且乾脆地從馬車後頭的小門「砰」一聲闖將進去。

  姑娘除了一手單人駕雙翼堪稱絕技,自小關於養馬、馴馬的活兒也幹過不少,且還挺有心得的。

  此時她成功闖進馬車內,兩指立時擱在唇間,一道清厲哨音聲響,那匹送她過來的大馬就「格答、格答」停了快蹄,閒散踱起步來,大有一副「使命達成,打道回府」的神氣。

  馬車被破門而入,前頭趕馬的車伕豈能不察?

  聽到馬伕大叔發出停馬的哨音,姑娘趕緊推開前頭小門,露出笑嘻嘻的臉蛋。

  「是我是我,羅叔別緊張,我追著你們過來的,繼續走啊,沒事兒的。」

  「雪霖小姐您這是……」馬伕大叔眨眨眼。

  「撞壞的馬車門我來修,我手藝是跟羅叔學的,肯定極好,別擔心啊!」

  「呃?您這……」烈親王府裡,養馬、趕馬、駕車第一好手的馬伕大叔,透過小門飛快看了姑娘身後的男子一眼。

  後者眉目微沉像似不豫,卻未做出指示,看來該是應允的,唔……好吧——

  馬伕大叔也就摸摸鼻子當作啥事都沒發生,重新趕起兩匹並轡駿馬,緩緩續行。

  第14章(2)

  對付完所有事,終於能專注來對付最緊要的事。

  絲雪霖盤腿坐定,麗眸直勾勾瞅著親王師父。

  南明烈表面上淡定自持,也必須做到淡定自持,依他現下情狀,實耐不住她的撩撥,不嚴厲待己著實不成,只是……被這丫頭毫無掩飾的熱烈眸光逼視,心裡也微感吃不消。

  「師父近來天天出門,今兒個是要往城南法華寺拜訪住持大師,那位老老又瘦巴巴卻愛吃水煮落花生的住持大師與我是忘年知交……師父,阿霖也有忘年知交呢,師父既然去訪,怎不帶上我?」

  南明烈下意識揉揉額心,發現她留意到他的舉動,眸光亦瞟向他的眉間額上。

  火焰印記若開始泛出細光,表示他心緒波動甚劇——她向來是個見事甚快、思慮敏銳的姑娘,定然已瞧出端倪。

  以往她要是展露出機敏聰慧的一面,他內心總為她感到驕傲,覺得一塊美玉來到自己身邊,落在自己手中,他沒有辜負她,沒有辜負自己,他將她教得那樣好,令他那樣喜愛。

  但此際,他實在痛惡她這般敏銳善感,令他掩飾得如此費力。

  他神態從容地放下手,目線微蕩,朝被撞壞的後車門瞧去,道——

  「你是越大越沒有規矩了,本王的車你也敢毀?」

  她仔細觀察那張太好看的俊顏,心怦怦跳,三分肯定加七分猜測地問——

  「師父是不是害羞了?自從那晚摸上你的榻,我們……這樣又那樣的,師父完全放開不壓抑,可事後你就避我如蛇蠍,天天變法子躲我。師父臉皮沒我厚,阿霖知道啊,會覺害羞,我也能夠明白,但師父還是要讓我知道,不然我會胡思亂想,很難受的。」深吸一口氣頓了頓。「所以師父真的害羞了對不?對吧?」

  她出的是「中宮直取」的招數,既狠又直接,南明烈以不變應萬變,若沒凝神細瞧,實看不出他耳廓已隱隱染紅。

  他避開提問,狀若雲淡風輕。「本王這幾日會在法華寺留宿,待抵達山門,讓羅叔送你回府,別跟來。」

  「為什麼?」絲雪霖不依地瞠圓雙眸。

  「法華寺不留女客過夜。」

  「我是問師父為何留宿寺中?」她強調般揮著小拳頭,鼓起雙腮,瞬也不瞬直瞅著他,看著看著,突然斬釘截鐵道——

  「原來真是害羞了。」點點頭,再點點頭。「若非害羞,那、那就是有負罪感……可是師父,那一夜發生的事都是我想要的,真心想要的,我想知道這一年多來你在哪裡、過著怎樣的日子,在不得而知之前,連想都不敢想,很怕不好的事發生……但……但畢竟真的發生了……

  「真正去看,映入眼中的每一幕都讓我痛到好像五臟六腑全亂七八糟移了位,沒有一處是好的,師父破破碎碎的,我也跟著破破碎碎,可我終於知道了,一顆心雖痛到四分五裂,畢竟全部都能攏進胸房裡,不會七上八下一直吊在半空,難受到快要死掉,因為師父回來了,在我身邊,我們又能在一起……」

  甚是寬敞的馬車內一陣沉靜,除了外頭響起的木輪滾動聲和馬蹄聲響,只餘她略顯深濃的呼吸吐納聲。

  她抿抿朱唇又道:「探進師父的凌虛裡,見了一切,才敢確認那對姊弟的來歷,他們出身西澤巫苗族,在古稀之年,姊弟二人相偕離開聚落,不知去向,我小時候聽族裡耆老們說過他們的事跡,什麼取血延壽、設陣掩魂的,許多說得太神,每每都當成故事來聽,大夥兒還說,巫苗族還魂丹的配方就是他們姊弟二人整出來的……沒想到那些口耳相傳的故事,很多是真。」更沒想到的是,被西澤巫苗族當成傳奇的兩人,最終成了邪魔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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