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與魔為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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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這一走也許千山萬水,再見渺無期,因此格外珍惜與夥伴們在一塊兒的時候。

  而且才離開一個冬季,此次回到望衡,竟見翼隊裡多出幾對「有情人」!

  與她一向親厚、差不多是「難兄難弟」關係的茂子和三喜,都不知什麼時候跟翼隊裡珍貴稀少的女隊員們對上眼,連媒婆都上門提完親,就等著三春來臨時操辦喜事,迎娶新娘子過門。

  她是要喝一喝大夥兒的喜酒啊,至於她自個兒的……屆時她走踏江湖去,已管不上那樣的事,也不需要她管了。

  「來來來!你們明兒個輪到休沐,今晚不醉無歸,干了干了!」她舉起寬口大碗仰首灌盡,豪邁痛快,可灌得太急太猛,酒汁濡濕半張臉,襟口亦濕掉一片。

  不僅如此,還倒嗆了一口,她邊咳邊笑,笑得眼角滲淚。

  「喂喂,你、你……」通常該問「你不打緊吧?沒事吧?」,翼隊的漢子們卻問:「你說吧說吧,其實你就是個帶把的對吧?!」

  畢竟姑娘家哪有像她這樣灌酒的?

  五官深明,飛眉大目又挺鼻,跟天南朝姑娘秀氣纖細的模樣完全不同,動作比男人還粗魯,此時一腿站著,另一腿還高踩到凳子上。

  某個漢子倒吸一口氣,接著道:「當日見你海上騎鯨,俺就懷疑上了,阿霖你也太不老實,漢子就漢子嘛,幹麼還裝成姑娘家想騙人?」

  「阿霖——」另一人哀叫。「莫不是烈親王發現你其實是條漢子,所以你只好獨自一個黯然離開京畿,你……你被棄了是不?」

  「你娘才被棄!」絲雪霖一記鐵沙掌拍將過去,啪啪啪啪——連打了三、四名漢子的後腦勺方才解氣。

  她隨即搬來新酒罈,拍破壇口泥封,幫所有的碗全滿上。

  「划拳!贏的喝酒,輸的脫褲子!」

  「來啊來啊!誰怕誰?!」大夥兒又鬧起。

  今夜喝最多的還是她,因為她總是贏拳。

  沒機會脫褲子證明什麼,只好痛快灌酒,照樣是邊灌邊笑,她灌到嗆酒,也笑到嗆氣。

  邊笑,眼淚邊流,她雙眸彎彎,唇角揚高,而臉上濕漉漉一片,早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酒汁了。

  遠在京畿帝都,烈親王府邸。

  正院堂上,這座府邸的主人單臂扶額坐在雕花扶手椅上,額心發燙導致頭疼的症狀又起……應該說,症狀一直未消,只是分了等級,在他「能完全無視,到絲毫都難忍受」之間,今日的狀態還成,分十級的話,約莫在四、五級間。

  他閉目,眉峰隱約成巒,沉靜聽著女暗衛的匯報——

  「……出京畿不遠,皇上的耳目便已盡數清除,共九名,身份皆為禁軍護衛,卻專替皇上辦些見不得人的暗事,武力……勉強可以,黛月與屬下對上他們其中七人,用了一刻鐘才拿下,以分筋錯骨法卸了他們的膝骨與肩胛,即便治好亦留損傷,武功是徹底廢了,但日常生活還是能應付,至於餘下的兩人……是小姐下的手,所以……所以小姐其實是知曉咱們跟著她的。」說到此處,似覺自身辦事不牢靠般微低下頭,畢竟沒做到「暗衛」裡的那一個「暗」字。

  身為主子的男人被她話中某個要點吸引了去,毫不在乎她的「自覺失職」。

  「她怎麼下手?」

  「小姐用了自己試作出來的暗器,那暗器是有名字的,小姐管它叫『腥風血雨梨花針』,比江湖上所謂的『暴雨梨花針』還要難纏,屬下見那兩名禁軍護衛被釘得跟刺蝟似,全身還發紅起疹子,吹到風就癢得直抓猛樞的,抓得都滲出血珠還停不住手,唔……是很有『腥風血雨』之感。」說著語氣不禁流露出嚮往之意,對那難纏暗器非常感興趣似。

  南明烈儘管合著雙睫,嘴角卻微乎其微一勾。

  那丫頭自小就嗜看那些工藝打造的書冊,愛跟著老匠人們混,幾年下來偷師都偷到成精,自己胡整也能整出厲害暗器了。

  緋音正了正神情,清清喉嚨繼續稟報——

  「小姐去到東海,目前仍暫居帥府,依屬下看來,至少會待到春天時候,那時翼隊裡的幾人迎親嫁娶辦喜事,該是喝過喜酒之後,見大夥兒安定了,小姐才會有其他安排。」

  堂上陷入靜寂。

  女暗衛立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氣息放得緩極,彷彿她隱身了、不在了,總之敵不動……呃,入魔般的主子不動,她就不動。

  沉吟片刻,南明烈終於掀動薄唇徐聲問——

  「這幾日如何了?」

  緋音自然知道主子意所何指。

  「小姐回到東海望衡的這幾日,吃得下、喝得下,就是……喝得像似太多。翼隊的人是有瞧出小姐模樣古怪,但凡開口問的,全被小姐灌酒灌到醉死,非到翌日午後醒不過來,然後……每晚總有好幾個漢子跟小姐對賭,劃酒拳慘輸,輸到好幾人當眾脫褲子,小姐贏了一堆男人的褲子,把褲子全繫在自個兒那架小翼的長桿子上,一出海操練,海風把一桿子男人褲子吹得獵獵作響,非常剽悍。」不知覺間,語氣再次流露嚮往。

  這一方,忍痛般淡合的鳳目緩緩張開。

  「褲子……全脫了?」

  身為萬中挑一的女暗衛非常盡忠職守,消息無比精準,很確定地點頭。「願賭服輸,自是脫得精光,半件不留。」

  「在她面前?」偏冷淡的男音沉了沉。

  「小姐一個個審過,還一個個點評,翼隊裡的大小漢子都說小姐肯定也是條漢子,肯定帶把,要不……肯定不是人。」

  南明烈再次揉額。

  這次力道下得重,揉得用力,都快把額心火印都揉出一團真火來。

  那些事……確實是她幹得出來的。

  便如那一晚她看盡他凌虛中的事,卻對他說——

  師父把氣出在阿霖身上,要怎樣都可以……

  我忍得了痛、吃得了苦,師父心裡難受,拿鐵鏈把我鎖了也成……

  教他怒火中燒、想像不到的事,都是她幹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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