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與魔為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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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又聽到老道人大吼,他沒去理會,逕自吹著葉笛。

  忽覺那時請法華寺老住持弄了一處秘密居所想把她留在那裡,實在蠢得可以。

  她那樣依戀他,百般喜歡,他卻因苦苦壓抑內心慾望而將她推離。

  也許她就是願意的,被他所吞噬,將她完完整整融進血肉,成為他的血肉。

  分開兩地,自以為護她周全,可她的周全若沒有他的成全,她可會開心暢意?

  星點熄滅,一炷香已然燒盡。

  他腦中清楚能見,安在各個方位的生死符一道接一道燒起,待最後一張生死符化作灰燼,便斷了回去的路。

  想想,似乎沒什麼遺憾,若有,應該也是……僅是……葉笛曲子落下最後一音,他五官舒朗開來,睜開雙目望向身畔的她。

  「師父……」淚珠滴滴答答,思緒像又斷止,有些接續不上,但葉笛曲調一如過往那樣溫柔、溫暖,她始終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是很喜愛這個人的……

  南明烈不在意她思緒清楚與否,摸摸她的發,笑得清朗——

  「阿霖不走,那本王就留下吧。阿霖說自己死掉了,那本王也就陪著你一塊兒死掉,這樣很好。」

  「這樣不好!」她倏地回過神,靈犀相通,隱約察覺到時間所剩無幾。

  她忘記何時來到這裡,忘記這般徘徊不去究竟為何,直到師父來到身邊,她像明白過來了,原來還是眷戀著,想見他、想見他……

  她哭著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想也未想,話已衝口喊出——

  「沒有死掉!沒有沒有!師父不要死!阿霖沒死,師父也不可以死!阿霖沒死,沒死——」

  「王爺!」

  他山道人最後的那一聲催促暴響時,南明烈已發狠擁緊懷裡之人。

  金紅火流乍亮,爆成一片,猛地又消逝無蹤,什麼都不剩。

  沒有男子,沒有姑娘,沒有岩石平台也不見水草蘆葦。

  幽冥之境曾顯現的一處小河灣畔,在姑娘的腦海與心間裡,已不在這裡……

  第18章(1)

  「老道踏上這條入世修行路,沒想過什麼成仙成佛的,但一路上也是披荊斬棘,險關重重,能耐沒添上多少,倒是把五湖四海、大國小國的酒喝了個遍。老道幫王爺這個忙,幫得那樣爽快,講個大實話,那是王爺贈了那兩罈酒當見面禮實在太有心,老道我禁不住就自個兒巴上來啦!」大笑,邊笑邊咻咻喘氣,心經肺脈皆傷得不輕。

  設陣穿梭陰陽本是逆天之舉,何況一人進去還得兩人出來,遭自身術法力道反噬,那是意料中事。

  「咱助王爺帶人上來,算是大功告成,王爺見老道吐血吐得嚴重,也肯費一縷離火靈氣為老道浸潤。王爺本該是老道的大劫,如今正道未偏,本心依舊,老道這一招也算釜底抽薪,助王爺願望達成,王爺得佳人相伴,入魔的心自然淡了,嘿嘿,咱越想越覺自個兒腦子精光啊精光!」

  「至於王爺原先西行的初衷,老道聽了直覺好笑啊。」

  說完當真仰首哈哈大笑,然而受火流浸潤後吐血雖止,血氣仍流失不少,笑沒幾聲牽動肺脈,立時咳得要挖肺掏心似。

  好不容易止了咳,仍##喘不停,笑得眼裡見光——

  「想必王爺也已察覺,心緒起伏一大,離火靈氣亦隨之波動,王爺覺得難以跟這團神火共生共榮,那是王爺總存著欲控制它、壓抑它的心思,希望它強大,卻又矛盾地怕它坐大。」搖頭啊搖頭。「欸,既要相融為一,王爺就得實誠面對,哪天離火靈氣又起騷動,先別急咧咧地控下,就任它燒吧,不能一味圍堵,要懂得洩出疏通啊王爺。」

  「什麼?老道都說到這般境地了,王爺還沒聽懂?」捻著焦黃山羊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說坦白一點就是,王爺之所以動不動就想把某個姑娘辣手摧折,渴望到不行,那還不夠明顯嗎?明明就是春心大動,情火萌得亂七八糟,炸得人外酥裡嫩,這最簡單的男女情事,王爺怎麼嫩成這德行?」搖頭再搖頭。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王爺如若春心又浮動,惹得體內火能高漲,叫囂著欲吞了誰洩火,那就痛快地大斡一場。老道以往練功、修天元內勁,也曾瀕臨走火入魔之境,那時得洩勁散功,可比王爺苦多了,老道那是沒辦法,只能靠自個兒氣洩丹田,靠自個兒清空自己個兒,而王爺身邊不是有人嗎?且還兩情相悅得很,那是春心開花開滿滿,又有什麼好忍?」

  「再有,王爺的離火靈氣運用得好的話,那是比什麼補品都來得強,看是要大補、溫補還是小補,閣下需要洩火,身邊的人兒需要補補元氣,這不是一舉兩得、一拍即合、一石二鳥的活兒嗎?再忍下去,天地都不容!」

  最後一張生死符燒得僅剩微火餘光時,恰是某個姑娘撲進他懷裡的時候。

  在那最後、最後的一瞬,她終是甘心情願隨他脫出幽冥,回到這天下與地上的一片人間。

  之後與他山道人的一番深談,南明烈忽有頓悟。

  他想,每每火能波動,血氣跟著突沖,丹田火熱,而他之所以一貫強忍,許是因在地宮經歷過那些事——

  飢渴、疼痛皆可以忍受,唯獨被灌下大量的春藥、迷藥,那不是他能掌控的。

  身體處在極亢奮的狀態,勃發之物久久不墜,幾度被逼至絕峰,神識知道那不是自己所要,肉身卻不能自持。

  他內心被強大怒火和恥辱感支配,使得後來僅要動了點念頭,就拚命抑下。

  正因如此,他氣過頭也忍過頭了,那一夜才會將滿腔怒火往她身上狠撒,想讓她明白那種痛,把她整弄得很慘很慘。

  原來不能一味強忍嗎……

  原來春心、春情什麼的,只因那人是他家丫頭,就覺得不骯髒。

  不骯髒,很純粹可喜,他仍是乾乾淨淨的那個人,慾念一動、流火滾滾時,可以順著一切碰觸她,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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