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一塊兒僻居於此,很像……單單純純僅是她的男人,不是什麼天南王朝的烈親王,沒有皇上的耳目需要留意,也不管什麼海防或抗敵。
思緒是一點一滴慢慢釐清出來的,記憶亦是。都是醒來之後,收拾起每塊碎片再慢慢拼湊完成。
她記起師父的遠行、記起自己獨自回到東海、記起胸央被倭刀貫穿、記起動彈不得的她隨著小翼翻落海底、記起閉眸之前看到的那頭巨鯨……她想起許多事,也隱約記得自己一直待在那處小河灣畔,直到師父來了……
師父說她「睡」了兩個多月,而她之所以能醒,是借助陸劍鳴的師父他山道人設陣施法,才能引她回家。
……回家嗎?
從來,只要有師父在的地方,對她而言就是家,如今的她仍這麼想著,卻是變得膽小了。
記起種種,自然也記起跟師父之間的衝突。
她不敢去問。
因為很怕那些令她難受到快要死掉的話,會再一次從師父口中吐出。
師父眼下跟她在一塊兒,許是因這條命曾被她玩完,他待她到底是存著情義,即便想對她眼不見為淨,也不會見死不救。
他拿自己救她、滋養她,她知道他很能忍,藏得很深,每每想將事情挑明,想問他究竟怎麼想,話到嘴邊,鼓勇的心立時怯了。
她這完全是過一天、是一天的心態,能跟師父這麼走下去,什麼都好……哪天師父把她留下,她肯定還是會很難過,但會有很多回憶足可品味。
回程的步伐變快,男人突然以離火靈氣施展輕身功夫,原需一個多時辰的上坡路程不出一刻鐘便到了。
回到深谷老泉的洞窟中,絲雪霖被「卸貨」下來,直接「丟」到厚毯上。
說「丟」或者過了些,但跟以往仔細安置的方式實在差太多,他抱她過去擱著便沒再理會,逕自去處理拎回來的其他物貨。
絲雪霖知道他似乎很不高興,努力想著為什麼,但腦子轉了會兒便覺累極,便放棄思考,抱著枕子軟軟倒下,像一下子已睡沉。
等她被擺弄到不得不掀睫,神識召回,她才覺身上略沉,男人不知何時去而復返,抽掉她懷裡的抱枕,松卸她的衣帶和褲帶。
正值西澤大地的盛夏時分,蟬鳴陣陣,深谷之內和風清徐。
她上衣被扯開,裡褲被脫去,清風一拂不覺涼,因男人伏在她身上點火。
「師父……」她的氣息瞬間熱燙。
其實她也沒有太驚訝,畢竟這三個月來,他時不時就湊上來跟她好在一塊兒,只是他心緒明明不佳,為什麼……
她細細哀叫了聲,因他揉著她的腿心便一舉挺進,入得甚深。
她沒有不要,她清楚自己本性其實也挺肉慾的,尤其對上她家師父,那是恨不得親近再親近,如此這般親密的事,師父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對她做出,她喜歡到不行,不可能不要。
但他的鳳瞳在冒火,直勾勾鎖住她。
她張口欲問,聲音全都破碎了,腿心被搗出一片濕熱濘膩,高熱暈眩間聽到他低嗄質問,語氣甚狠——
「你想將本王讓給誰?嗯?還想把誰管得服服貼貼?說啊!」
她突然明白過來,師父氣的是哪檔子事。
她跟婆婆那是開玩笑的話,彼此都知道,他卻當真了嗎?
也許並非當真,而是聽著不舒服,他曾有過那些不好的事,「將他讓給誰」這樣的話聽進耳裡,像似他僅是個玩意兒,可以隨意轉讓。
她想解釋,可他不給她機會。
狂風暴雨掃過一陣,她只能迷迷糊糊地搖頭,輕泣胡喃。
她又「被迫」採食他,金紅火流形成一個大繭將他們倆裹在其中,他的唇壓在她耳畔,吐出的氣息比火還燙——
「那些人,本王弄死他們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簡單,你想將我讓出,拿我跟誰交換,確定不後悔?」
意思是,他要不痛快,輕易能拿那一整個山村集市的山民們出氣,人命在他眼裡已算不上個東西,她敢跟他賭嗎?
自他歷劫歸來,與其說性情大變,還不如說本性中陰狠與張狂的部分整個顯露。尋常時候還能裝裝斯文樣兒,稍一觸到他的逆麟,暴虐姿態立現。
身子猶在與他交歡的餘韻裡,一聽他威脅人的話,她心頭酸軟,怒氣亦生,在他強悍的禁錮下費力扭動。
「你……你……」她推打。「我記起了……翼隊的大夥兒、黛月和緋音,還、還有老匠人師傅們和……和漁夫大叔們……你連他們也要弄死……」用力再推,氣到臉蛋紅透,不住喘氣。「還有黑子,你還要獵殺它,我全都想起了……」
南明烈揚起薄唇,偏邪氣的俊龐稍稍一抬,彷彿欣賞著她不自量力的掙扎。
「記起了,那很好啊。本王就是想把他們全殺了,想得心都發癢,你要令我不痛快,我就動你身邊所有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別人打他主意,她沒心沒肺笑得暢懷,即便是玩笑話他都聽不得。
他不想讓誰碰他,在他眼中,唯有她是乾淨的,她莫非不懂?
絲雪霖真覺這具身軀著實太弱,體力完全不行,對著他沒幾下推打,氣力幾乎耗盡,只能伏在毯子上喘氣,微張小口的模樣跟離了水的魚兒似,有夠狼狽。
「你、你走開……」她反手給了他一記,無奈拳頭太軟,被他輕易抓住。
「要本王走去哪裡?」他將她的長髮一圈圈卷在掌間,令她無法隨意轉頭。
「滾蛋!你……可惡……可惡……」
這丫頭只要發脾氣與他對槓,就絕口不喊他「師父」。
雖養她教她,她未曾正式拜他為師,「師父」二字從她口中吐出,就是一種親暱的稱謂,她不肯喊,讓他火氣更盛。
「本王若走,倒楣的是整個山村村民,你要賭嗎?」
……她不敢。
如今的師父喜怒無常,對她尤其如此,他可以待她很好很好,照顧她、滋養她,甚至像個下人那樣服侍她,但他也是有大脾氣的,她若賭,一定輸,因為光是「竟敢跟他賭」這件事,就足夠讓他火大,結果必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