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這一切我都是為了你,你才是我最鍾心的所愛。」冷冽清清的嗓音依然低低地在空氣中迴漾,在我心頭蕩漾。「記得我對太保說過的那些話嗎?太保、波斯早就明白了,你也早就明白了吧?我是你等待的那個人,你生命中的本命。」
「不……」
「你為什麼不敢承認?為什麼不對自己坦誠?儘管我們相愛會受神詛咒,受命運譴責,至少我們擁有彼此啊!為什麼不提起勇氣,跟我說你愛我?你還要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資格……」我終於哽咽,靜靜淌著淚。
「傻瓜!愛情是不論資格的,只求兩心相依。」
「不,你不明白,我不能傷害美花。」
「那你就不在乎自己受折磨?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來說有多殘忍?」楊冷青低著頭,聲音聽起來有說不盡的懊悔。「從一開始我就是因為不忍心傷害美花,才演變到今日這種結果。我抱著可有可無不在意的心態和她交往,本來很快就該結束,沒想到我卻遇見了你。我萬萬沒想到你們會是好朋友。為了能常常見到你,我利用了她。你可以說我負心,但我一開始就不愛她--」
「不要再說了!」我轉頭面向窗外,淚眼模糊中,淡水河蜿蜒流麗閃爍的光波動地像阻隔牛郎織女有情的天河。
「本來我以為我可以抽離對你的愛。」楊冷青不理我的眼淚,繼續說道:「志誠又非常喜歡你,所以我用盡最冷淡的態度對你。感情的事卻不是我們自己所能控制的,當我發覺時,我已深深陷入對你的情不自禁。」
我無法說話。楊冷青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是我日日夜夜渴盼聽到的回答,然而一旦真的成為事實,我卻害怕、也不敢面對它。
我們的感情當真是受神詛咒,想愛但不敢、也不能愛,受痛苦折磨;一旦坦誠面對彼此的愛,卻又注定要背負道德的譴責。
「你也掙扎得很痛苦吧?」楊冷青握住我的手,輕輕吻了又吻。「像我一樣,每日每夜,心裡都在痛苦的掙扎,無法對自己的感情坦誠,又掙脫不了神的詛咒,深陷在對方的情網中,隨時忍受感情的煎熬。」
「我……」緊緊反握住他的手,卻又遲疑著,落下幾滴淚在上頭。
「那一晚我雖然喝醉了,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楊冷青突然壓低聲音,低沉得像蠱惑。「我知道我親吻的人是誰,摟抱的對象是誰,我更知道引發我熱情的人是誰。我在她耳畔的低語,聲聲都發自內心。我對她的情意,句句都出自肺腑。」
「你……」他的話句句叫我羞赫,原來那晚的事他記得一清二楚,而且清楚地知道他激情的對象是誰,並不是酒醉錯認。
「七月,如果能愛你,我們能在一起,就算是受神的詛咒,遭所有人的譴責,我也不在乎了。」楊冷青緩緩將臉頰帖著我的手,傳遞出來的感情好深好濃。
不在乎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城中心那座朝天消削成塔的百貨大樓,在燈火迷霧中蠱惑著迷離的眼瞳:巴比倫通天塔,在神的詛咒中蜃影出跨世紀的迷惑。
而我和楊冷青如是受神詎咒的感情,注定逃脫不了所有有形或無形的譴責。
就像巴比倫那座通天的塔是不被神允許所容的存在;我和楊冷青的感情,也將因神的詛咒,而陷入幸福和痛苦的交纏中。
但如果能愛他,如果我們能在一起,就算是背叛世間所有的一切,受神詛咒、遭受所有人的譴責,我也不在乎了--
第十三章
整個秋天,我吹著一股曼妙的金風,照著床床綺麗的秋色。我活在幸福的包圍裡,浸在愛情的甜蜜中。
我仍然住在半山腰的二樓頂違章建築裡與神鬼隔鄰同居,楊冷青工作結束後,會來到半樓,有時則是我去他住的地方,我們各有彼此的鑰匙。兩人洗手作羹湯,充滿家居的趣味,甜蜜快樂無窮。
他和太保仍然不合。太保每次見到他總是拂著尾巴,不屑的撇開頭去。為此,他特別愛招惹太保,惹得太保喵喵叫,他的手腳臂膀也滿是被太保抓傷的爪痕。
「你不要再惹它了,它已經很惱你了,你還作弄它!」我幫楊冷青擦藥時,忍不住說了他兩句。
「你別管!這是我們之間--屬於男人的恩怨。」楊冷青一本正經的說:「你這只寶貝貓忘了自己的身份、責任,對你有非份的感情,它惱我搶走了你,對我恨之入骨。我要跟它光明正大的決鬥,要它輸得心服口服。」
「你說什麼哦!」我被楊冷青一本正經的表情和語氣逗得忍不住好笑。
「我是認真的,你別不當是一回事!」他抗議我的態度。
我勉強收起笑,盤著腿,面對著太保,輕輕撫摸它的背脊,柔聲問:
「太保,你愛我嗎?」
太保低喵了一聲回答我,尾巴輕輕甩了甩,張著湛藍的大眼珠望著我,溫馴又善體人意,任由我撫摸它的背脊。
但當楊冷青靠過來接近它時,它立刻用警戒的眼神瞪著他,瓦解楊冷青可能有的任何企圖。
「看吧!」楊冷青戲謔地笑看著我。
「太保,別這樣。」我輕輕說:「我愛冷青,很愛很愛他,你如果不喜歡他,我會很難過。」
太保低叫了一聲,像在歎息。楊冷青溫柔地擁住我,清冷的嗓音多情地低語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甘願。七月,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渝。」他擁緊了我,側頭對太保說:「太保,看在七月的份上,我們的恩怨一筆勾消。我承認你的地位和封號,允許你守護七月。我把七月交給你,在我不在的時候,替我守護著七月。還有你,波斯。」他轉向一旁靜靜坐著的波斯。「我鄭重地把七月交託給你們兩個,你們要盡一切的力量,代替我好好守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