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喝茶。」打年輕就跟著老太君的盛嬤嬤送上一杯溫茶,面色慈藹的看著逗老太君開心的大奶奶。
任何能讓老太君開懷大笑的人她都和善相待,多少年了,也只有跟在身邊的人才知道莊氏過得有多辛苦,難得有個人能讓她高興也挺好的,讓她暫時放下肩上的重擔。
看到齊可禎把抓著她的聞人臨抱在懷中,讓身惻的丫頭取來棉布小被披蓋在他身上,莊氏眼底的滿意更濃。
「聊得太盡興了,差點忘了找你的用意,我看你把懷秋院掌理得不錯,心想讓你來搭把手,好讓我這身老骨頭歇息歇息。」
齊可禎一聽立即明瞭太君的意思,臉上霎時多了深思。「太君想過娘嗎?越過她交到我手中,怕是有很多人不服。」
「呵,呵,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只起了頭你便看到了大局,可我是不得不如此,你看你那婆婆是擔得起事的人嗎?」光是老人家的那張嘴她就招架不住。
而林氏也不成,林氏的有心計是她的長處,同時也是她的致命缺點,在內宅玩弄心計,只要不用在妯娌的爭鬥,或許可興宅旺宅,可一拿到外面便是禍事,老爺們辦事哪由得婦道人家多嘴多舌。「也許她只是沒接手過,給她練練說不定能成氣候。」子不言母過,身為媳婦,她也不好論婆母是非。
「她連身邊人的心思都瞧不出來,被牽著鼻子走,哪能管家?」莊氏冷哼的放下茶杯。「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她身邊的粘家人是個壞的,她這些天也讓你很上火吧!那女人志在什麼咱們心知肚明,我也不明說了,我就是看不慣她的作派。」
明明是寄人篙下、喪父無母的小孤女,理應知所進退,人家好意收留就該感恩圖報,不要妄想不屬於她的榮華富貴,人的命數是注定好的,強求不得。
可是粘虹玉不但不知感激,還裝出一副大度可親的好人面容四處拉攏人心,把粘氏對她的好視為理所當然,不顧親情加以利用,甚至為了一己之私挑撥離間。
一聽到老太君用不齒的語氣說起粘虹玉,悶了幾天火的齊可禎掩嘴一笑。「她就自個鬧得歡,我和相公當是在看丑角作戲,有戲看為什麼不看,同樣的戲碼看她能檳幾回。」
「你這丫頭心眼真多,還當是看戲呢!你這小腦袋瓜子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那份聰明勁簡直跟璟哥兒一樣。」都暗著來使壞,打人一棍還喊捉賊,又棍上加棍多打幾下。
她挑著眉,水眸生波。「太君,我這也是被逼的,她每回都打著婆婆的名義來,今兒個送湯,明兒個是糕點,要不就是納「雙鞋、或送婆婆親做的衣裳,我們不收都不行。」
婆婆煮的人參雞湯,婆婆做的棗糕,婆子挑的翠玉腰帶,婆婆命人鑲的玲瓏鏡,婆婆親手縫的長袍……粘虹玉是把粘氏掛在嘴邊了,用粘氏來打通關。
而做人兒子、兒媳的能將長輩的心意拒於門外嗎?
粘虹玉是不笨,但也不夠精明,翻來覆去只有一種招式,短期內雖然能得逞,但時間一長就無用了。
「那收了之後呢?」莊氏頗感興趣的問。
齊可禎眼睫一垂,銳光一閃。「我給婆婆送蓮子湯、芙蓉糕,人家納鞋我就送上十匹錦緞,衣裳裁了作簾子,掛在她日日瞧得見的小窗口,她能噁心人,我們不能噁心她嗎?多得是幫手做噁心事。」
粘虹玉在府裡多年,有一定的人脈在,為她所攏絡的婆子、丫頭也不在少數,說不定還有資歷深、在主子身邊得力的嬤嬤,她那好人的嘴臉一擺,想必有不少人被她唬得;愣一楞。
可是她再怎麼擅長做表面功夫,終究是棋差一著,她姓粘不姓聞人,在聞人府中充其量是個備受關懷的表小姐,她再得勢也不會是主子,她能靠的也只有粘氏,偏偏粘氏也是扶不起的爛泥,府裡隨便一個有腦子的人在主子面前都不會幫她。
「丫頭呀丫頭,我果然沒看錯,聞人府若交到你手中,我就能當個甩手掌櫃了。」聞人府終於有能掌家的主母了。
「太君不可,孫媳才進門未久,怕是能力不足,難以服人。」她才剛整頓好他們的院子,府中的水有多深尚未摸透。
「呵!別慌張,我沒想一下子放權給你,你就先替太君管管針線房和廚房,太君的用意你可明白?」
齊可禎不需多想便釐清一切。「孫媳明白。」
針線房和廚房是消息最靈通的兩個地方,他們是少數能走遍全府每個院子而不被攔阻的人,不會有人去防備裁衣送飯的下人,屋裡屋外的秘密往往在不經意中流出。
太君的心思是給她這兩房的人手,如果她能妥善運用便是一大助力,成為日後當家主事的墊腳石。
而同時針線房和廚房是最不易收服的鐵板,他們是擰在一起的繩索,尤其是廚房的油水最多,一日的釆購和主子的打賞,其中有多少利益只有他們最清楚,誰願意交出手中的權力。
所以說這是讓她練手的機會,先把最難啃的骨頭咬碎了,接下來的事便可迎刃而解。
莊氏眼含笑意的點頭。「就知道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單看你這些日子清出來的人,我這心便放了一大半。」
齊可禎淘氣的一眨眼。「另一小半是指二叔、二嬸吧!」
聞言,莊氏一怔,眼底笑意變得苦視。「唉!他們要得太多了,老是想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械兒想他們並非不明瞭,而是不甘心,同樣是太君的兒子,為何要分大房、二房,爹是長子佔了先出生的便宜,而二叔覺得自己不過晚生幾生,為什麼要將家主之位拱手讓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經握在手上的還不知足,非要獨佔看得見的利益,別人拿了便是別人的不是,心生妒意地想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