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麼?」聽妻子一說,他臉上頓時浮上愧色,惱意略消,夫妻一體,他不該胡亂猜忌妻子。
她水眸一橫,「而且我早就知曉了,七天前就有下人在嚼舌,還有人說臨哥兒長得像你一位遠房堂哥。」
那人和聞人璟有六分相似,且和臨哥兒一樣沉默寡言。
「為什麼你沒告訴我,這事我會處理,絕不讓流言四處流散。」此事偵關他聞人家的名聲,不可寬宥。
「內宅之事告訴你有何用,你處理不了。」不是看輕他,而是他真的不適合出手,因為關係到長輩。
聞言,他劍眉一挑。「理由?」
齊可禎走上前,輕輕伸出藕臂環抱住他腰身。「你可知此事是何人所為?」
「你查出來了?」他目光一厲。
「查是不難,難在不好辦。」她現在管著針線房和廚房,在剛柔並濟的手段下,要透過他們打探消息如探囊取物。
聞人璟略微沉思的輕摟妻子。「把你查到的說出來,讓我自行判斷該怎麼辦,身為大理寺卿,豈能連家事也辦不了。」
他幾乎可以猜到有誰涉足其中,才會令妻子如此為難,可是他又希望自己猜措了,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是粘家表妹『不經意』地說漏嘴,說柳氏有孕那一年你剛進入大理寺,為了辦一件棘手的案件下江南三個月,那幾個月柳氏頻頻到城外的觀音廟上香,你一位遠房堂哥借住廟中讀書,兩人往來密切。」
「她說的堂哥是不是聞人習?」兩人並不親近,只在宗祠上見過幾次罷了。
「我讓宴表哥去查了,那位堂哥的確叫聞人習,與你有幾分像,柳氏懷孕後上了幾次香還願,求了平安符保佑肚裡孩子,族中兄長借住廟中她理應去見禮,當時有婆子、嬤嬤在場,還有一位帶路的小沙彌,可是話從有心人口中傳出,就變了味……」想毀了一個人很容易,只需要幾句閒言閒語。
然而稚子何辜,為了長輩們的利益衝突而被說得不堪,待他懂事後是否會有怨?他這樣被人指指點點的能不難受嗎?
她不能接受大人的糾葛牽扯上孩子,他們為名為利可以不擇手段,但是臨哥兒才五歲,將利劍指向他太過殘忍。
聞人璟沉吟著說:「柳氏做不出私通這種事,她一向行己有方。」
他與柳氏在一起時,除卻她剛入門的前三個月兩人較為親近,之後便是相敬如賓,她性子溫軟,卻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他們夫妻之間並不親近,也甚少說話,加上有孕在身後她變得敏感易怒,把原本就不耐煩安撫女子的他推得更遠。
不可否認的,他當時太年輕氣盛,因為妻子是族中安排的,並非他自己看中便有雨分不悅,而當時又正要施展手腳、大有作為,對她自是輕忽了,一出門辦差往往!天半個月,連知會一聲也沒有的將人丟下就走。
難怪她會心生不安而求助神佛,對後奼女子而言,丈夫等同她們的天,拉住丈夫的心才是她們立身的根本。
「我沒說懷疑,你想到哪裡去了,光看你這張嚇死人的閻王面,誰敢背著你做些逾矩的事,手眼通天的大理寺可是無所不能,誰犯了過失還怕嫩不出來。」
「禎兒——」他嗓音壓低,表示不快。
齊可禎笑笑地拉起他大手,玩著他修長手指。「好了,我不打趣你,其實這事做得很粗糙,一查就查到了,我想背後還有一隻黑手在推波助讕,慫恿沒腦子的粘家表妹。」「你認為是二房?」為了族長一位,二叔近日動作頻繁,不斷地放話說大房式微,挑動另立族長的雜音。
因為被拔官的因素,聞人傑因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日漸消瘦,一輩子在官場上打滾的人最受不了無官在身,受人鄙夷的輕視,聞人傑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老得很快,背都有點驅了。
為了讓父親寬心,原本對族長之位看得很輕的聞人璟只能加入角逐,這是名譽問題,他勢在必得,長房的責任不能任由二房取而代之。
「這我不敢肯定。」一分證據說一句話,她從不妄下斷言,不過……「粘虹玉只是影射柳氏私通,你知道誰說臨哥兒有可能不是你親生子嗎?是你娘,她當著一群饒舌的僕婦面前埋怨臨哥兒和她一點也不親,越看越不像他父親,愚笨不聰敏,連本書也背不好,和你小時候差太多了,簡直不是聞人家的孩子。」
「我娘?!」他震驚的身子一晃,臉色為之一變。齊可禎同情的拍拍他手背。「被親生母親拉後腿的感覺不好受吧!你娘大概把她的聰明才智都生到你身上了。」
粘氏的沒主見和耳根軟令她成了旁人手中的刀,從她這處動手腳簡單多了,她從不會去想說出去的話會不會傷到人,人云亦云,她或許是無心的,但受傷害的人卻是她的骨肉至親。
何況新族長之爭越檳越烈,已是一觸即發,大房不能再有一絲惡名,否則偏向二房的族老會越來越多,最後奸佞得逞,改寫邪不勝正的道理,令小人得意。
聞人璟反手抱緊妻子,將頭枕在她肩頭,幽黑的深瞳中流露片刻的脆弱。「禎兒,有你真好。」
「這不就是你娶我的目的嗎?幫你打理後宅瑣事。」聞人府的水真的很深,為了摸透,她連最愛的戲文也寫得斷斷續續,有些天沒去聽書看戲了。
「胡扯,你就是想逼我說真話,妖精。」他氣笑地往她鼻頭一咬,被妻子一鬧,他沉童的心情略微輕鬆了許多。
「真話是什麼?」她嬌笑著眨眨盈盈水眸。
他手攏緊,眼中有無限愛憐。「因為我喜歡你,我想要你在我身邊,我要你這輩子只能當我的妻子。」
「我也喜歡你,雖然有你這樣的夫婧對我是一大考驗。一開始我十分惱你算計我,不過我發現我們是天生一對,唯有你懂我,給我極大的包容,夫子,你教會了我夫妻一課,讓我不知不覺對你傾心,你是賊,把我的心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