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雷鴻翰走得夠遠,一輛馬車駛至雷之亦的身邊,由馬車上下來的人正是雷司楓。
雷之亦就知道,他果然是在遠處偷偷送行。
「大哥真要走了?」
雷司楓點了點頭,雖然接班大勢已定,但他不知道弟弟妹妹們是不是都沒有了野心,即使是與他同父同母的四弟及六弟,他都不抱期望。
他看厭了豪門奪產,只想遠離是非,銀子這東西夠用就好,他到臨析城後開個小鋪子,他想以他跟阮無心的交情,阮無心也會給他好建議吧!
「現在要羨慕我已經來不及了。」雷司楓笑他那一臉欣羨的表情。
「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親弟弟?」
雷司楓怔了怔,許久才露出笑容,雖然雷之亦長得比他挺拔,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但在他心中,他永遠是那個躲在後院隱密處偷偷哭泣的小男孩,那一日,他見到父親遠遠的看著雷之亦,痛心的低喃著「我的孩子,是爹對不住你」,他就知道,這個弟弟已是他的責任了。
「我希望你不要怨父親,他若知道大伯已經知道你的身世,就不會把你留在大伯的身邊……他是怕你受了傷害。」
「我沒怨他……明年祭祖時,你要回來,我們一起去給他上香。」
雷司楓欣喜地摟住了雷之亦,雖然他們一直像親兄弟一般,但直到如今他們才是真正名實相符的親兄弟。
「身為你的親大哥,我有件事要勸你。」
「什麼事?」
「兩年內不准成家、不准愛上其他女人,兩年後來找我。」
雷之亦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推開大哥連連退了數步,「大哥原來對我是……」
「死小子!別以為你現在是家主我就不敢打你!」雷司楓上前狠狠給了雷之亦後腦一記巴掌,「我幫你挑了一門媳婦,可惜現在時機未到,你給我好好再等兩年,到時你看了真不喜歡,我也不逼你娶她,如何?兩年而已,可以等吧!」
「嗯,我等!大哥的好意我怎能辜負。」
「那就好。」雷司楓看了天色一眼,知道他該啟程了,否則天黑之前趕不到下一個村落,「我們就別十八相送了,在此別過了。」
「是,祝大哥順風。」
雷司楓拍了拍雷之亦的肩,才轉身上了馬車。
雷之亦目送著馬車離開,斂起了笑容,為什麼他總覺得大哥口中的女子與阮無心有關……
兩年後——
天市院大廳,阮嬸一副急著想當丈母娘的慎重打扮,看得雷以欽忍俊不住,阮嬸這輩子最擔心的,就是阮無心嫁不出去吧!
當年阮丹荷在天莊受了委屈回天市院,阮嬸一聽便哭天搶地,說天莊了不起嗎?怎麼能如此誤阮丹荷一生的青春?阮丹荷還反過來勸母親總比丟了性命好吧。
阮丹荷嫁的人是雷之亦終究是秘密,知情的人也只有雷以欽及阮嬸,雷以功看到阮丹荷又回天市院,並不是不覬覦她,但因為雷以欽接下家主後,幾個兄弟便分了家,而且雷以欽也威脅要掐斷他的經濟命脈,雷以功只好放棄阮丹荷。
在臨析城裡,阮丹荷成了一個寡婦,傳說她與田氏兄弟回鄉的路上遭了劫,死了田亦,她傷心欲絕,自此改名為阮無心。
兩年了,阮無心已經等雷之亦兩年了,但前不久竟有人上門說媒。
阮嬸知道阮無心還在等雷之亦,她也不逼她,只希望阮無心答應見那個上門提親的公子一回,看了產生不了好感再拒絕。
阮無心拗不過母親,但她知道自己心意已定,見不見都不會改變心意,便應允了母親,更何況……她多得是辦法讓那上門提親的公子知難而退。
但阮嬸可沒忘了阮無心兩年前愛耍的小手段。
阮無心幾乎是被阮嬸硬架到大廳裡的,如今正坐在邊上托腮生悶氣,母親竟然猜到了她會用瀉藥招呼,硬是把她帶來大廳不說,還特地搜了身,把她藏在身上各處的瀉藥全搜了出來,讓她沒有機會下藥。
只是時辰到了,沒有等到想來提親的人,倒是先等到了雷司楓。當初回到臨析城後,他就用蹩腳的理由說什麼他遭了劫,被一戶姓雷的人家所救,成了雷家的義子,改了名叫雷司楓。
因為天莊的大公子本就生性低調,沒幾個人認識,他用雷司楓的名字在臨析城行事還真沒人知道他就是天莊大公子。
阮無心看見他,沒好氣的說:「上回你聽到我答應了我娘要見提親的人,你不是氣得與我冷戰數日嗎?你來做什麼?幫我下藥?」
「就是弟妹下藥的功夫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我發現與其在家裡生悶氣,不如來好好欣賞欣賞也算解氣。」
況且……在知道了提親的人是誰時,他怎能不來看看。
「雷大公子,請別再喊無心『弟妹』了。還有,她身上的瀉藥都被我搜出來,沒辦法下藥了。」女人家該有好名聲,怎能因為愛下藥而名聲遠播,兩年前她就是因為這惡名險些丟了性命啊!阮嬸心有餘悸。
雷司楓刻意不改稱呼,「弟妹啊!你下藥不手軟,就不擔心真遇到意中人?」
雷司楓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的意中人別說會來這裡了,他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她的存在。她不是沒想過兩年了,他的腦傷應該已痊癒,可以找他說出一切,但她又怕這兩年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怎麼辦?或者,雷之亦想不起來,也無意與她共續前緣怎麼辦?
而且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她為救雷之亦而殺了雷奇楷,他是斥責她的。
「真能遇到我的意中人,我會先一步搶下下了藥的東西,救他一命,你放心。」阮無心惡狠狠的回了雷司楓這句話。
此時,一名奴僕有些慌亂的跑進大廳,因為方來天市院工作不滿一個月就見到那大名鼎鼎的人物,讓他不知所措,「家、家主,有貴客來訪。」
主座上的雷以欽不解地看著那毛躁的僕人,「是提親的人來了?」這回來提親的人,名號他見都沒見過,不至於讓這奴僕像皇帝親臨一般的結巴犯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