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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真的想離婚?」

  余雅年點點頭。

  「那靖堯的意思呢?」

  余雅年很平靜,她個性雖然文弱,但決定好的事從來就不會猶豫不定。

  「韓先生剛才說了,只要我去和韓家的長輩談,他們同意,他就同意。」

  韓先生?

  余媽媽因女兒生疏的稱呼而感到鼻酸,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有多愛這位她口中的「韓先生」,並且為他們的婚姻做了多少努力。

  但她也清楚,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也就代表雅年再也無力走下去了。

  有些事不需女兒清楚說明每個細節,身為母親,其實她都明白。

  人家說勸合不勸離,但勉強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生活一輩子,對雅年而言更是殘忍。

  三年前,雅年同意嫁進韓家,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喜歡,另一方面不也是因為家人的期待?如果需要長輩同意,那也該是余家的長輩出面說明才是。

  三年了,女兒也努力得夠久了。

  「既然他這麼說,也就表示他同意離婚,只是顧忌長輩的想法。那沒關係,由我們去開這個口,爺爺一直很自責當初做出讓你嫁進韓家的決定,所以我相信爺爺也會贊同的。」

  余雅年曾告訴過自己不要再因為這件事或這個男人掉任何一滴眼淚,但對於媽媽的全力相挺,她還是濕了眼眶。

  她低著頭,緊緊握著媽媽的手。「媽,我會愈來愈好的……」

  余媽媽順著女兒的頭髮。「媽知道。」

  余雅年的淚一滴一滴地掉,滲進被子裡,彷彿是那樣委屈,又是那樣如釋重負。

  她會愈來愈好的。

  和商總應酬結束時已將近十一點,韓靖堯並不想回去信義路的住所,便告訴司機送他回內湖的主屋。

  並不是只有韓太太能做出像樣的早餐,主屋的廚房阿姨廚藝更好。

  韓靖堯冷冷一哼,這時車子正巧駛過余雅年住的醫院外頭,他眼色一黯,還來不及細思,話已先脫口而出。「靠邊停車。」

  這瞬間,韓靖堯不明白自己的行為有什麼意義?

  他下了車,走進醫院,不同於白日時的明亮,入夜後的醫院顯得有幾分森冷。

  此時雖然已過了探訪時間,但醫院沒有門禁,只在入口處立了個簡單的公告。

  他搭乘電梯來到余雅年住院的樓層,護理站裡的護理師們正忙著交班,他如入無人之境,直直走向病房。

  他在病房門口猶豫了三秒,還是不明白自己的行為有何意義?他皺眉,接著開門而入。

  病房裡很安靜,燈光已經調暗,布幔也被拉起。

  第一張床的病人正熟睡著,發出沉重的呼吸聲,他慢慢走向靠窗的床位。

  他輕輕拉開布幔,見到了躺在病床上,氣色依然蒼白的妻子。

  她睡著了,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喜歡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他記得心理學家說過這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雖然他壓根不明白她到底是缺乏什麼安全感,她生活在金字塔的頂端,別人見到她都要恭敬地喚一聲「夫人」或「老闆娘」,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努力工作,除了滿足成就感和企圖心,不也是希望家人能擁有富裕的生活?

  哪怕生病住院,也能擁有獨立的空間,不會被打擾,或是被鄰床病人的打呼聲或咳嗽聲吵到無法入睡。

  是他想太多,還是她不懂得知足?

  對於妻子執意的任性,韓靖堯有些憤怒了。

  他俯視著她,她的睡顏並不平靜,纖瘦的肩膀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臉頰上還是有著異常的潮紅。

  他瞇著眼,正想伸手,布幔突然被拉開,看護阿姨因他的出現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啊?」看護阿姨拍著胸口,輕聲詢問。

  韓靖堯冷著臉回答。「我是韓先生。」

  看護阿姨馬上就明白了,她將手中的熱水壺放下,指了指門口,於是韓靖堯跟著看護阿姨的腳步一同走出病房。

  一走出病房,看護阿姨立刻露出笑臉。她當然知道韓先生就是余小姐的丈夫,雖然沒見過面,但當初和她接洽的人有特別提過。

  「半個小時前才開始發燒,睡得又不安穩,好不容易才熟睡,所以我才會請韓先生出來說話,希望您別介意。」

  「昨天不是也發燒?」

  看護阿姨點頭。「今天一整天都是這樣,早上和黃昏時也都各燒了一次,肺部感染都會這樣,醫生都有在注意,您別擔心。」

  韓靖堯的眸色越發深沉。「隔壁床的病人一直咳嗽,醫院難道沒評估過交叉感染的風險?」

  看護阿姨被老闆不怒而威的氣勢給嚇到了。「醫院會評估的,如果有需要就會轉送隔離病房,只是余小姐和崔太太的病情——」

  「余小姐?」

  看護阿姨機警地馬上改口。「哦,我是說韓太太,她們還不需要……」

  韓靖堯沒說話,或許他應該親自出馬,反正她輕得像團棉花,就算他抱著她更換病房也不是難事。

  看護阿姨不想再被嚇得滿身汗,這位韓先生這麼年輕就很有威嚴感,只能說做大生意的男人果然不一樣,但阿姨經不起嚇,她可不想再繼續和僱主大眼瞪小眼。

  既然人家丈夫是來探視老婆的,一時半刻也不會離開,所以看護阿姨想到一個絕佳妙招——

  「韓先生,既然您來看太太,那應該沒急著走吧?可以幫我先看著太太嗎?讓我去沖個澡、洗件衣服,很快的,不用半小時,麻煩您了。」

  不等僱主同意,看護阿姨馬上轉進病房裡,拿了自己的衣服和用具衝進浴廁間。

  韓靖堯慢慢走回病床旁,輕輕拉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他蹺著腿,雙臂環胸,遠遠的注視著他的妻子,原本黑眸裡的怒意,在此刻全變成了無奈。

  像叛逆期的孩子一樣,這幾天他向來乖巧聽話的妻子所製造的麻煩,足以讓他的生活掀起波濤巨浪——

  昨天,他失去理智,缺席和議會大老的重要餐會,由台東趕回台北找她。

  今天,他情緒不佳地將怒火遷怒在員工身上,更別提早上在廚房的那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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