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雅年仰起下顎,勇敢地迎視他的怒火。
男人真的很奇怪,自己不喜歡的,卻不允許別人喜歡?男人可以和別的女人曖昧地共進午餐,甚至在同一間房裡獨處,卻不允許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坐在同一張長椅上?
崔可上前一步。「韓先生,你話說得太重了!我是喜歡雅年、想要追求雅年沒錯,但她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韓靖堯一身的寒氣,居高臨下地冷視著眼前的男人。「我有跟你說話嗎?」
從第一次見到崔可時,他就知道他是一根刺,但他沒預料到這根刺可以將他刺得那麼痛,痛得幾乎讓他失去理智!
他瞅著自己的老婆,眼裡燃著怒火。明明只要上前一步就能碰觸到對方,卻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溝壑橫亙在他們之間。
乖乖的真有這麼難嗎?
她只要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笑著迎接他上下班、笑著陪他吃飯,這樣會很難嗎?
身為她的丈夫,他給了她所有女人羨慕的一切,難道這樣還不夠?
男人面無表情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女人精巧的下顎。「就是因為他,所以你才急著跟我離婚是嗎?」
這是一個超級離譜的假設,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深愛著他時,他以為她還能愛上別人?
第8章(2)
余雅年沒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就算她的心揪痛到快痛死了,也要清清楚楚看著他還能有多殘忍。
不過男人是可以很殘忍的,尤其是怒火沖天、感受到被背叛的男人,會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全面攻擊」四個大字——
「不說話?你就明白承認你也喜歡他,承認你好不容易找到肯愛你的人,反正我也不會喜歡你,有這樣的男人出現,你當然得好好把握。你只要明說就好,不必做那麼多的小動作,離家出走?生病住院?讓長輩到我家說三道四?通通沒必要。」
男人說著殘忍的話語,用指腹摸著妻子顫抖蒼白的嘴唇,雖然動作很溫柔,眼底卻是不帶感情的冰冷……
「事情很簡單,你只要明白告訴我,你要去追尋真愛,你選擇了別的男人,我就會放你走。畢竟在我眼裡,你擁有的只是一個妻子的身份,又沒上我的心,不是嗎?」
又沒上我的心,不是嗎?
余雅年對自己承諾過,不再為眼前的男人流下任何一滴眼淚。
她雙手緊緊握拳,全身顫抖不已,巨大的悲傷在心底翻滾著,她抿著唇、紅著眼眶,蒼白的小臉已毫無血色。
「韓靖堯!」崔可不敢相信為什麼有人可以這樣絕情、殘忍?!
韓靖堯直視著準備替妻子出頭的「下任情人」,臉上雖然沒有一絲表情,眼神更是深不見底,但全身散發的怒火和戾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想替「你的」雅年出頭?」
話語裡的嘲諷意味是那樣不屑,他不確定只要萬人迷再往前跨一步,他會不會賞他幾拳?
空氣中的戰火一觸即發。
「夠了。」余雅年深呼吸,撥開他的鉗制,往後退了一步。「韓先生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韓靖堯冷笑。「余小姐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余雅年抿著嘴,笑出聲。「是沒有。」
韓靖堯瞇著眼,看著他的妻子準備離開,嘲諷地開口。「乖乖的有這麼難嗎?」
余雅年停下腳步,仰頭,泛紅的雙眼已經有些模糊……
「是不難。但面對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很難。」
在丈夫明白表示沒將她放在心上後,哪怕這是早就料到的事,還是狠狠地擊垮了她,她曾經明亮的雙眼彷彿蒙上一層塵埃,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一片黯淡的死灰。
她的痛已經無法用文字去形容了,韓靖堯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像一把利習,一刀又一刀地砍在她心上,讓她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她淡淡地又問了一次。
韓靖堯沒說話,只是深深地、帶著怒火地審視著她,最後僅留下冰冷和不屑,轉身離開。
余雅年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是那樣的緊繃而憤怒,她閉上眼,將喉間的哭意一口一口全部嚥下。
因雙方談不攏,離婚的事持續僵持著,毫無進展。
余家破釜沉舟想結束,韓家打死都不想結束。
當事者的女方想要結束,過自己簡單的新生活。
而當事者的男方在等著他的妻子明明白白告訴他,她要離婚是因為選擇了其它男人,才同意結束。
余雅年當然不會接受這莫須有的指控,她和她的家人不需要去承受這種罪名,所以余家人生氣了,就算這三年的婚姻沒有愛情,也有感情,沒必要這樣為難人。
韓母也覺得自己的兒子瘋了,誰都看得出來雅年喜歡的人是靖堯,雅年想要離婚,是因為對他心灰意冷,不想再等待,兒子這是在吃哪門子的醋?
因為雙方都沒交集,所以離婚的事一直擱著。
余雅年出院後,搬回景美的娘家;韓靖堯則繼續住在信義路的家。
夫妻倆算是正式分居。
余雅年將所有的課程正式結束,開始認真著手找工作。失去了韓家少夫人的光環,她必須自己養活自己,不能依賴父母和大哥。
韓靖堯一手主導的永續村開發案正如火如荼進行著,他將所有精力全放在工作上,而面對不用休息的工作機器,永利地產各部門的高階主管和貼身助理、秘書都被「噹」得很慘,而且愈貼身的愈慘……
這一天下午,韓靖堯來到位於敦化南路林蔭大道上的「仕誠會計師事務所」,這棟辦公大樓同時也是永利地產的租賃產業之一。
老闆蔡仕誠是韓靖堯在美國康乃爾大學讀書時的同校同學,雖然是不同的科系,但同為兄弟會,關係自然不同。蔡仕誠原本是在美國工作,這次從美國回來台北發展,老同學當然必須大力相挺,以最優惠的租金將兩層樓出租給他。
蔡仕誠招呼著老同學進入辦公室參觀,因為是新成立的公司,辦公室才剛裝潢完畢,還聞得到嶄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