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母點頭。「爺爺意志堅強,一直很努力在做復健運動,連醫生都說爺爺是鐵錚錚的漢子,大家都很佩服他呢。」
「那真的很好,復健不容易,爺爺好厲害。」
這時小寶將茶點端來,余雅年幫忙擺在桌上,倒好茶水。
「媽,您試試看,這是我們店裡的咖啡師自己調配的花草茶,還加了薄荷葉,味道很清爽,很多客人都說很喜歡。」
韓母啜了口,點點頭。「嗯,味道的確很好。雅年——」
余雅年仔細聆聽。
「媽知道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很單純,也很平靜,我們也都替你感到開心。但是,如果不是真的想不出辦法了,媽不會來打擾你。」韓母一臉急切,說著說著,眼眶竟跟著紅了。
余雅年皺起眉頭。「媽?」
韓母由皮包裡拿出一張照片,輕放在桌上。
相片裡的人高大粗獷,蓄著鬍子,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和磨損的牛仔褲,背景是在森林裡一棟木屋前。
「六個月前,靖堯離開台北回到新加坡,我們以為他回去掌管新加坡的生意,誰會想到他居然選擇隱居山林。他買了一塊地,還買了一堆木頭,然後開始蓋房子,自己一根木頭一根木頭地蓋,一個曾經這麼開朗的人,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雅年,你救救他好不好?靖堯是在贖罪,對他過去對你不好的事在贖罪,他愛你,只是他不會說,他放棄了你,也等同宣告放棄了他自己……」
韓母哭得很傷心。「雖然他還是可以用計算機處理公司的事,沒讓公司受到任何損失,只是這樣的生活……雅年,你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一切全亂了。
余雅年看著傷心哭泣的婆婆,接著再望向相片裡的他,霧氣緩緩盈滿整個眼眶。
三天後,余雅年整裝來到新加坡。
「夫人、夫人!」接機的人是陳秘書,這半年來,陳秘書也曬黑不少。
「怎麼是你?」余雅年沒想到會是陳秘書來接她。
「當然是我嘍,我原本就是新加坡人啊,後來是跟著老闆一起到台灣發展才去台北的,反正就是這樣,老闆在哪,我就會在哪!但我沒住在木屋裡啦,那裡環境簡陋,我受不了,是老闆才會肯住在那裡!」
雖然他壓根搞不懂他家老闆的想法,把自己搞成那樣是叫放逐還是沉澱?是因為情傷所以才折磨自己嗎?看來老闆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懂……
陳秘書將余雅年的行李放上車,激動地看著他家老闆娘。「不過夫人肯來就沒事了,老闆自己吃苦沒關係,他一定捨不得你陪他一起吃苦,我看啊,不到三天,老闆一定就會帶著夫人一起離開木屋回到城市的!」
余雅年但笑不語,所有人都當她是最後的一劑解藥。
在離開台北前,韓家老爺子親自來家裡感謝她的幫忙。
媽媽也問她,真的要幫這個忙嗎?或許這次去了,又會回到過去那樣唯唯諾諾的日子。
雖然她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這段時間裡,不管是工作還是其它,她所磨練出來的是過去沒有的自信心,就算真的又回到過去的日子,她相信在韓靖堯面前,她絕對不會再唯唯諾諾。
不過說這些都太遠了,雖然她心底的確還喜歡著他,但這次到新加坡也只是來幫忙,並沒有復合的想法。
第10章(2)
兩個小時後,車子抵達韓靖堯所在的山林,新加坡腹地小,沒什麼高山,卻保有珍貴的原始森林。
韓靖堯隱居的地點非常偏遠,地形自然也就更加崎嶇,下車後還要再走三個小時才會到達目的地。
沿途的風景極為秀麗,動植物皆不少。
余雅年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她穿著牛仔褲和襯衫,腳上穿著好走的健走鞋,長及背的頭髮也高高束成馬尾,連隨行的行李都盡量簡單,只有一個大背包。
好不容易爬山涉水來到小木屋,小木屋的主人卻不在家。
陳秘書解釋道:「這個時間老闆應該是出門寫生去了,夫人知道老闆小時候的願望是要當畫家嗎?」
她知道,而且也知道他畫畫得了不少的獎項。他是韓家老爺子的驕傲,任何值得誇耀的事,老爺子絕對不會忘記說上好幾遍。
陳秘書抬頭看了看天色。「那夫人,我就先走嘍,下山雖然比較快,但也要兩個多鐘頭,萬一天黑就更麻煩了。」
余雅年有些驚訝。「你不留下來?」
聞言,陳秘書更驚訝。「哎呀,老闆和夫人久別重逢,我留下來當電燈泡做什麼?」
大家真的都誤會了,她不是來復合的。
陳秘書將手上余雅年的行李和補給品放下,這些補給品都是他幫夫人準備的,有泡麵、用沸水煮過就能食用的太空包,還有米,足夠夫人吃上好幾天都沒問題,夫人畢竟是金枝玉葉,怎能忍受這樣的折騰呢?
安排妥當後,陳秘書趕忙離開,只剩餘雅年獨自一人環視著四周——
小屋前有一塊地,種植著地瓜葉和一些生長期較短的蔬菜。
左邊有座蓄水池,架著簡單的淋浴間。
右邊較遠處則是設計得很天然的廁所,化糞池看起來是有自然分解功能的,沒有什麼不好的味道;另一邊還有一看就很強大還自備太陽能板的發電機。
韓靖堯學的是建築,他用他所學的東西和巧思,替自己蓋了一方天地。
她推開大門入內,裡頭有一張床、一面桌子和兩把椅子,旁邊還有置物架、衣櫃、書櫃和畫架,地上還堆了許多畫板和顏料。
所有的傢俱都是手工製作的,許多的畫作靠在牆上,作品皆以自然生態為主,就像老爺子所引以為傲的,他真的很有天賦。
她慢慢巡視著,也意外發現在每個木製傢俱上,都會寫著兩個字:「堯。年」。
余雅年必須摀住嘴才能阻止自己熱淚盈眶。
他在想什麼?
當她在他身邊時,他一句話也不說;她不在他身邊,他花樣卻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