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禁軍全退下了。」直到天黑了,金蘭才怯怯的出現。
宣明困在宮裡,大發脾氣,找不到一個能驅使的人,眼睜睜的看著玉海濤離她而去,越走越遠,她既難過又憤怒,心底一團怨氣不知如何宣洩。
「你們的眼中有我這個陛下嗎?」看見金蘭送飯來,宣明怒不可遏,當即發作。
「陛下息怒,奴婢只是聽命行事。」
宣明不聽,衝出己無人把守的寢宮。
金蘭跟在後方,喊道:「陛下,城門早己關閉了,需到明日才會開啟。」
此時此刻,再怎麼迫,宣明也迫不上玉海濤。
宮中侍從、護衛瞧見宣明朝著皇城大門奔去,紛紛趕來勸阻。
偌大的宮廷,竟沒有一個人聽命於她,個個都被玉海濤控制住似的,只會順著他的意思和她唱反調。
「閉門!」不顧勸告,宣明狂奔到城門口,面對緊閉的城門,大喊大叫,「叫你們閉門啊!」
「陛下……」身後是一片慌亂聲響。
宣明回頭,見後方宮人無數,跪滿一地。
眾人緊張的望著她,誠惶誠恐,只是沒有人會聽從她的命令。
突然,宣明眼前一暗,無助得想哭。
她的所作所為和她的人生完全是一場可笑的鬧劇,由不得自己,明知結果不如意,仍無法更改……
她強忍著不倒下去,直立著身體,卻抬不起頭去看陰暗的天際。
國師突兀離去,皇帝暴躁了一陣子,為此鬱鬱寡歡,精神不振。
眾人不明白其中的隱情,可是也察覺出兩人之間有什麼秘密。
金蘭身為當局者,最清楚玉海濤和宣明之間的糾紛,豈料她慘遭遷怒,被宣明一怒之下趕出了宮,回到玉家。
宣明總以為金蘭是為了監視她,才留在她身邊,實際上,不用金蘭監視,關於宣明的一舉一動,自有耳目流傳到宮外。
「還不到一個月,陛下就做出那麼多糊塗事,日子久了,豈不是要鬧翻天?」
玉家內院,幾位官職在身的青年聚在屋中,商談朝中事務,說著說著,說到了宣明最近的表現。
金蘭送上荼水,刻意停留了一會兒,低著頭,聆聽眾人交談。
「誰都知道陛下對國政向來不熱中,少了國師的管束,就像被放出籠子的鳥兒,更野了。」
「派人傳消息給國師,請他早點回來主持大局,否則陛下不理朝政,收買弄臣,總是和國師留下的幕僚作對,我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支撐不住。」
「消息早就送出去了,真不曉得國師沒事和外來使臣去異國做什麼?」
金蘭聽夠了,默默的走開。她知道的事情很多,然而一個字也不能透露。
短短數十日,宣明便將整個朝廷搞得烏煙瘴氣,比起上次玉海濤領軍出征那段時間裡的胡作非為,她這次是變本加厲,存心弄垮玉海濤的佈局。
大概人人都覺得國家有宣明這樣昏庸無能又愚昧的皇帝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可是金蘭同情宣明。
哪怕被掃出宮外,哪怕宣明的身份如此高貴,她還是可憐那個有苦說不出的皇帝。
因為她清楚宣明所做的每一件蠢事都只是為了吸引玉海濤的關注,偏偏玉海濤不近人情。
上一回,玉海濤外出征戰,宣明為了讓他回來,大費周章。
這一回,宣明多半是要故技重施,卻不曉得玉海濤還會不會中招?
算了,反正是她管不了的。金蘭聳聳肩,只要緊守口風,保住小命,平平安安的,她別無所求。
第5章(2)
天邊濃雲蔽日。
玉海濤離開的隔天,陰雨來襲,京城迫下了七日大雨,之後仍不轉睛,至今見不到陽光。
宣明頹廢了一段時日,憂傷了一段時日,最後仍得振作起來,為將來做打算。她重新召回蓉華,繼而大刀闊斧的整頓她的宮廷。
既然她的地盤上滿是玉海濤的棋子,她更要自立自強,首先要做的,便是拔除他的根基。
這次她輸了,下次絕不能再讓他來去自如。
「陛下。」蓉華端著溫熱適中的補藥,送到宣明的面前。
宣明一聞到那味道就難受。「行了,端下去。」
這些日子裡,為了對付玉海濤的臣子,她費盡心機,整天琢磨做出什麼事才能讓玉海濤趕回來阻止,為此,她心力交瘁到夜不能眠。
蓉華看在眼裡,體貼的說:「陛下近日繁忙,難免損耗心神,還是滋補好身止,免得傷了元氣。」
宣明巴不得傷身,弄個半死不活的,教玉海濤後悔去下她不管,於是病懨懨的開口,「若是病了才好。」
「陛下千萬要照顧好龍體。」蓉華忙不迭的跪下,一臉焦慮,「國師不在,這社稷江山全要靠陛下一人了。」
宣明聽著她哀泣的語調,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什麼人是真心為她好,什麼人是想利用她,其實她分辨得出來,所以這世上她依戀的只有玉海濤。
可是他不願回應她的感情,因此她需要更多人、更多力量去爭取他。
年齡上的差距,真的這磨難逾越嗎?
宣明不懂玉海濤拒絕自己的原因,男歡女愛在她看來,只需彼此喜歡,便可攜手到老。玉海濤照顧她那麼多年,怎麼會不喜歡她?
「蓉華,外面的人是如何評價國師的?」愣了片刻,宣明還是喝下湯藥,為了玉海濤而煩惱,她的身子逐漸不舒適。
焦躁,失眠,虛弱,恍惚,連帶的癸水來時疼痛難熬,她忍不住怨恨玉海濤了,為什麼不對她再好一點?別老是強迫她長大,讓她依靠一輩子不好嗎?
「國師大人……」蓉華猶豫了半晌,「外面的人說他為人耿直,剛正不阿,也說他專政……」
宣明笑著,漠然的說:「你下去。」
蓉華察覺出宣明不高興了,仔細回想著,自己說錯了什麼?莫非宣明不喜歡別人說玉海濤專政?
可是玉海濤確實獨攬大權,哪怕人不在皇城,也安插了數不盡的耳目。
蓉華不明白,宣明怎麼能夠忍受,甚至不願擺脫玉海濤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