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一個吻在他頰邊發生。
她接著說下去,「就像是我想親吻你,不必得到你的同意。」
玉海濤訝然,宣明得逞的笑容那麼狡黯、那麼甜美、那麼耀眼,他不禁失了神。
「失禮了,太傅,假如你想親吻我,你隨意,我很公平。」偷襲得手的人兒起身就走,明黃色的身影猶如離開枝頭的樹葉正飛上天際,輕快而自由。
她說過的話一聲聲徘徊在玉海濤的耳畔,放棄她一一隨她走自己的路,她也將放棄他一一不再依戀他?
後者是他一直強求她去做的,然而前者……沒有考慮的餘地,他拒絕思索,不能答應!
隔天,皇帝少有的罷朝,一整天待在復原的國師身邊,並在傍晚公開設宴,以感謝玉海濤五年前救駕有功為理由,召集眾臣為玉海濤的康復慶賀。
榮寵至此,翻開皇朝的史書,無人能超越玉海濤,為兩代帝王深深信賴。
玉家老小全體出席,明白皇帝有意為玉海濤大造聲勢,也預期到宣明在今夜之後會給予玉海濤更多權力。
玉家人很不安,玉海濤也感覺不太美妙,而宣明一晚上規規矩矩的,除了在群臣的面前過度表現出對他的關愛以外,沒做任何離譜的事情。
第10章(2)
宴會終結,眾人陸續離開,玉海濤留下來,依宣明的請求,在宮裡過最後一夜,他知道今夜不會太平。
宣明仍不離去,跟他走進屋裡。
「再上些酒菜。」她打發走屋裡的人,坐在桌邊。
玉海濤坐到她的對面,不勸她回去休息,凝視她無憂的笑臉,他彷徨了。明天之後,她會怎麼樣?
他是一定要走的,也一定要盡快讓她結束假扮男子的生活,然後呢?她想要的自由,他就是不想給……這麼想的他是不是錯了?
「你走吧!」等金蘭端上酒菜,宣明立即吩咐她,「關好門。」
玉海濤先看了看緊閉的門窗,再看打開的酒瓶,告訴目光迷離的宣明,「別再喝了。」
「這是給你準備的。」她手指一推,酒瓶到了他的面前。「最後一夜,陪我陪到底,太傅。」
「我喝夠了。」
「我在酒裡下藥了。」她散開長髮,神態慵懶。
他一直心存戒備,知道她今晚會耍詐,不料她如此坦蕩公開。
宣明笑著,橙黃的燈光為她的笑容增添了一絲嫵媚,「而且是最上等的藥。」
玉海濤也笑了,只是心中並不快樂,惆悵在折磨他的意志,他作不出決定該如何回復需要自由的宣明。
他拿起酒瓶,接下她的話,「是讓我獸性大發,侵犯你的藥?」
他想起她曾經這麼做過,那時候的他非常震驚。
宣明笑容一凝,迷濛的目光漸漸清晰。「不,是毒藥,可以毒死你。」
玉海濤震了震。
她清晰的目光變得深沉幽暗,「也許……比起你總是拒絕我,我更希望你沉睡著,永遠不醒,永遠不會對我說不。」
「你知道有些事,我必須說不。」即使口是心非,情非得己,他有他的堅持,不容改變,然而他低下頭,躲避了她的視線,失去了繼續堅持的信心。
每一次離開她以後,每一次她哭泣的時候,限制他情感的底線總會鬆懈,一些些,一點點,己在破解的邊緣。
「我知道,所以我準備了這酒,你敢喝嗎?」宣明再次伸出手,握住了酒瓶。
他一把搶過,望向她,隨即送到唇邊,一飲而下。
宣明掩住臉,喃喃,「我很清楚,自己沒有理由怨你,你付出了一個臣子能為君王所做的一切,只是你太盡力了,我的眼睛看不見別人,容不下你以外的人。我的江山,你不在,我也守護好,皇儲由你決定,政務隨你安排,今天過後,我不會再強求你的愛。」
酒入喉,化成一道熱流,熾熱如火,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肘,他難受了,聽宣明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需要的承諾,但是他難受著,不願聽了。
「我唯一的要求,我的自由,你願意給我嗎?」
「若我不給,你大可與我反目,與我為敵。」
「我知道,怎麼對付你,怎麼解決敵人,我都知道,可是我捨不得。」年少時,每一次他提出的要求,她終會答應,偶爾推卻、抱怨,不過是博取他安慰的手段,只有得到他的關注,她才能感覺到自己
的重要。「你若強求,我最終一定會答應,我比任何人都害怕令你失望,我怎麼能夠與你為敵?」
她的手掌仍掩在臉上,玉海濤看著她,只見到一顆顆淚珠滑過她的頸子,他的心像是一片一片的碎了。
「今天過後,我也不會再插手……你今後的決定。」
「謝謝你,太傅。」
「你的毒藥似乎發作了?」苦澀與昏眩是他此刻所能感覺到的全部。
他無力移動,癱在座椅上,想著今天過後的她會怎麼樣,想得煩躁無比,恨不得馬上收回方才說出口的話。
「那不是毒藥。」宣明抹了抹眼角,轉身,熄滅了燈火。「當然也不是春藥或迷藥。」
「那是什麼?」黑暗中,他仍可看清她的身影逐漸靠近。
「只是令你渾身無力,不能反抗。」宣明攙扶起他,走向床邊。
「你要做什麼?」他被放到床上,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飽含戲謔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說不定是獸性大發,侵犯你?」
他唇上一熱,感覺到柔軟與溫潤的碰觸,不自覺的鬆口,放她潛入,忽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正確,再想封閉雙唇,己為時太晚。
他不敢動他的牙齒,怕咬傷她蠻不講理的舌頭,她彷彿感受到他的心思,更加狂放的在他口中肆虐著。
一吻過後,她滿足的躺到他身旁,喟歎,「你看,不給你反抗的餘地,你就能接受我。」
玉海濤半睜眼眸,眼中無神,沒聽清楚宣明說了什麼,只疑惑她的「暫停」是否表示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你玩夠了?」許久,他擠出聲音,出口的每個字都蘊含著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