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苦笑,真是啞巴吃黃蓮。
「總之你拿著吧,反正是買給你的,要吃還是要餵狗都隨便你。」他強勢地將提袋塞進她的手裡,「就這樣,晚安,掰。」說完他轉身就走。
她呆了兩秒,醒神的時候已經出聲喊住他。「等一下。」
「嗯?」他回頭。
她卻頓在那兒,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可最後她還是衝動了。
「都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就別對野花這麼慇勤,懂嗎?」將心比心,她可不願意自己的男朋友半夜去給別的女人送宵夜。
然而這話聽得陳士勳莫名其妙,他皺眉、狐疑,指著自己的胸口道:「我有女朋友?」
「沒有嗎?」她酸溜溜地悶哼了聲,「不是女朋友的話,人家會三更半夜來醫院削蘋果給你吃?」
一聽,他有些玩味地揚起嘴角,瞇起雙眼打量著她。
「所以你昨天晚上果然有來找我?」
她沉默了幾秒。「只是順便進去看了一下。」才怪,根本就是專程。
「可是你又走了。」
「因為我不想當人家的電燈泡。」
他靜了靜,抹抹臉,道:「我現在鄭重澄清,她不是我女朋友,那只是我的書記官,簡單來說就只是同事而己。」
她聽了卻是不以為然。「你如果沒跟人家搞曖昧,同事不會三更半夜來醫院看你,更不可能在那種時間削蘋果給你吃。你到底懂不懂女人?」
瞧她這麼積極「維護」對方的權益,陳士勳愈聽愈不耐煩。
「你這麼想湊合我和她?」
她沉默,說不出話來。
她是嫉妒的,可她的尊嚴不允許自己抱著這樣子的情感。
「我沒那麼無聊。」半晌,她裝模作樣地冷哼了聲,解除了汽車的中控鎖,道:「我很累了,沒空跟你扯這些。無論如何,謝謝你的宵夜。」
撂下一句話,她狼狽地躲上車,匆匆駛離了現場。
而那一份宵夜,劉巧薇是整夜瞪著它,卻連一口也不敢吃下。
她好怕,彷彿那是下了毒的陷阱,一旦開始接受了他的溫情,便又會一步步往他布下的情網裡走去。
思及此,她心一橫,乾脆把那袋宵夜給扔了,然後關了燈上床就寢。
隔天,劉巧薇沒什麼心思休息,早早就到醫院裡值班。
只不過當她一踏進醫院,急診室的同仁見到她無一不是露出詭異曖昧的竊笑。
她心中滿是困惑,以為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
「你們幹麼這樣看我?」她摸了摸頭髮,又摸了摸臉蛋,沒有啊,沒摸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三、四個護理師嘻嘻笑了兩聲,道:「哪有?我們哪有怎樣?」
話才剛說完,眾人一哄而散,又忙自個兒的工作去了。
「什麼啦……」她完全摸不著頭緒,皺著眉頭,回頭又瞧了她們幾眼。
怪怪的,這當中肯定有問題,她決定隨便抓個人來問問。
於是她當機立斷,攔了個資深且稍有交情的護理師,劈頭就問:「欸,你老實跟我說,她們是不是在玩什麼整人遊戲?」
「整人?」對方笑出聲,拍了拍她的肩,「沒有沒有,劉醫師你別怕,你那麼凶,大家不敢整你的。」
——她哪裡凶了?
不對,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那她們幹麼一看到我就笑得那麼詭異?」
「她們是羨慕你吧。」
「羨慕?」劉巧薇皺了眉,更迷惑了,「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有一個那麼貼心的男朋友啊。」說完,對方又拍了拍她的肩,一副曉以大義的模樣,「那麼有心的男人現在多難找啊,劉醫師你就原諒人家吧,嗯?」
開導完畢,對方抱著病患的檢查報告翩然走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恍若失神。
男、男朋友?
真是見鬼,她哪時有了男朋友?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吧?她搔了搔前額,腦袋裡毫無頭緒。
不過,當她踏進醫師辦公室的時候,謎底解開了一她的座位上大刺刺地飄著九顆氣球,底下還繫著一隻小紙盒。氣球上頭分別印著中文字,拼拼湊湊大概是「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嗎」之類的。
她愣在門口,沒料到那傢伙居然會出這一招。
「這誰送來的?」如果是本人親自送來,她一定殺了他!
聞言,同事抬起頭來睞了她一眼,道:「快遞送來的。」
呼,幸好。
「怎麼?跟男朋友吵架?」同事又補問一句。
「我沒男朋友。」
她冷淡應了聲,走向自己的座位,一把抓起那一串氣球,作勢就要往垃圾桶扔——嘖,真沒想到那傢伙也挺聰明的,知道她一定會往垃圾桶丟,故意挑個會飄出來的東西。
「所以是前男友重新想追求你嘍?」
「我不知道。」她坐下來,將氣球給擺了回去,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底下的紙盒上。
「怎麼會不知道?」對方仍窮追猛打。
只不過劉巧薇卻心不在焉,男人的問題此刻聽在她耳裡,似乎已經完全變成了無意義的環境音。
她思忖了幾秒,決定拆了盒子。於是,她伸手拿來筆桶裡的剪刀,橫向瀟灑一剪,氣球線被剪斷了,九顆氣球先後飄上了天花板。
但拆開之後,盒子裡卻什麼也沒有。
劉巧薇怔愣了下,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她原本以為裡面大概會是小首飾,例如項鏈、戒指、耳環等等之類女人會喜歡的小東西,也或者可能是字條、信箋什麼的,唯獨沒想過裡頭會是空無一物。
「劉醫師?」同事突然喚了她一聲。
「嗯?」她乍然回神,抬起頭來。
「你還0K吧?」對方瞧她不怎麼開心,實在不太像是女人收到禮物時的表情,於是又問:「如果你覺得困擾的話,要不下次請同仁替你多留意點,頂多就是別替你簽收了。」
她愣了愣,揚起一抹尷尬的微笑,搖搖頭,「沒關係,我想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這樣啊……」
「嗯。就是這樣。」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她其實也沒什麼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