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阿詠不在他們手中?雲仰心頭的焦慮更甚。
一雙柔軟的手覆在他的拳上,他焦急的心不知不覺地平撫下來。
忽地,北方幾條人影快速襲來。
來的三個人近了,身上穿著古怪幫的服飾,陳銅主動迎上他們。
「吳德能,少主到了嗎?」
「少主要我們先到,他身邊那人有些麻煩。」那名叫吳德能的幫眾回答道。
「什麼麻煩?」白常的嗓音在如斯夜色裡,真有些白無常的味道。
「小的也不清楚。似乎是進了陀陽城之後,水土不服,將咱們的速度都拖慢了。少主要我轉告,這人身後有厲害的對手跟著來了,要我們大家都小心對付著。」
「什麼厲害的對手?」陳銅的破鑼嗓在寧靜的夜色中鏗鏘直響。
「這……少主沒說那麼清楚。」吳德能抓了抓腦袋。
「琨帳!傳個話只傳三分,要你何用?」白常氣得一巴掌揮過去,陳銅連忙將他的手攔下。
「白兄弟,少主本來就是話只說三分的人,莫遷怒他人。」
倘若換成不同的立場,雲仰會喜歡這個陳銅。他雖然外表粗鄙,心腸卻是極好,和其它古怪幫的人全然不同。那夜雲仰和柳泌被古怪幫所擒,陳銅在言語間就頗多回護他「若是少主帶著的人那麼麻煩,幹嘛不一刀殺了?」白常生性就暴戾許多。
吳德能支支吾吾幾聲,也說不上來。他在幫中的地位不高,本來就難測天威。
「有人來了。」陳銅忽然道。
不消他說,雲仰早已在蕭蕭風響間聽見一陣快疾的馬蹄聲。
「少主輕功冠絕天下,還為那人弄了匹馬?」白常怪叫一聲。
東城門口與這座樹林之間有一段沒有遮掩的闊地,一騎神駿的黑馬腳踩雪白長襪,四隻長腿飛快吞噬那片闊地。
雲仰心中微覺奇怪。他原以為陰無陽會從那三個幫眾來的方向過來,萬萬想不到竟是從陀陽城內。
「少主早已在城裡了嗎?」陳銅皺了皺眉。
高踞馬上的陰無陽一身不知低調為何物的白衣,身前一團影子罩在斗篷裡,纍纍獒獒的,看不清是物是人。
雲仰緊緊叮著那團物事,心彷彿欲跳出來。
來到左近,陰無陽下了馬,將那團物事橫抱於臂,輕若無物。他蒼白的臉孔在月光下,別有一種陰森的俊美。
「我交代你們辦的事,都辦好了?」陰無陽的嗓音依然是忽高忽低,飄忽不定。
白常神色一整,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揖。
「少主,我們和鐵血門幾個堂口裡的暗哨聯絡過,他們的門主目前在南方滯留未歸,幫內的巡守也都很正常,並無任何特殊的調動,料想他們也還沒有找到那東西。」
陳銅也上前一步。「孟珀已經在南堂口候著。少主,她……」
「我知道。她不重要,我剛才順手處置了。」陰無陽無甚所謂地擺擺手。「鐵血門主最近幾個月音訊全無,頗有些古怪,你們讓那些暗哨多叮著些,一有他們門主的下落,立刻傳報上來。」
「是。」白常一拱手。
陳銅連忙道:「少主,你,你是說你已經將孟珀……」
「殺了便殺了,你有什麼好記掛的?」陰無陽突然暴怒。「這賤婦竟然敢背叛本幫,就沒有留她活命的道理,否則我古怪幫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孟珀竟是他殺的?雲仰心中亂紛紛。
他說孟珀背叛了古怪幫,她是做了什麼叛幫之事?最重要的是,孟珀既然死了,柳沁的毒又該如何解?
陰無陽將懷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放,一個人滾了一圈滑了出來。
雲仰一看,心差點跳出來。是雲詠!
雲詠雙眸緊閉,臉色慘白,眼看著不知是生是死。
「少主,那這人該怎麼辦?」白常指了指雲詠道。
陰無陽的腳尖輕輕往她腰間一踢。「她的事,我自會處理,不用你們多管。」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雲仰怒喝一聲,飛身而下。
「雲仰!」柳沁輕叫,已是喚不住他。
這是雲仰第二次與陰無陽對上手。第一次他們無冤無仇,他有所保留,以至於吃了一次悶虧,這一次他再無顧忌。
雲仰在空中已抽出長劍,銀光殺至。
清虛派的武功講究沖、虛、剛、正。
沖乃內力至純,虛乃舉重若輕,剛乃招勢凌厲,正乃根柢紮實。
換言之,清虛派的武功以內力心法為重,招勢雖以柔韌巧勁為主,然而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必有殺著。
雲仰一套「飛雲劍式」揮舞開來。這套劍招是以天上雲朵飄浮幻化而創,劍風輕靈飄逸,煞是好看,但柔軟雲朵中藏的是銳利風刀。
陰無陽目光和他一對上,發出一聲也不知是笑是怒的厲喝,雙掌一錯飛身迎上。
他迎上雲仰的來勢之前,左腳往地上輕輕一帶,雲詠連同那斗篷平平飛往旁邊的吳德能懷中。
雲仰暗暗吃了一驚。倘若他是一腳將雲詠踢出去也就罷了,可雲詠飛出去的方式卻是平平穩穩,表示陰無陽的巧勁用得極妙。沒有深厚內力的人,萬萬施展不出這一招。
這少年瞧著年紀比自己還輕,竟然已有如斯火候?
他不敢輕敵,第一招「浮雲若輕」劍光連點,直攻陰無陽正面,七點劍光連成一片劍芒,快得讓人看不清。
陰無陽的身子突然變成沒有骨頭一般,在半空中扭了兩轉,將他的七點殺著化解開來。
雲仰趁他躲開的時候,直直往雲詠而去。
陰無陽反應極快,立刻攻了過來。
雲詠至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心中焦躁,不敢去想她是生是死。
陰無陽處決孟珀的手法如此殘忍,雲詠落在他手上不知多久了,這段日子只怕是生不如死。雲仰越想越心痛,手中的招式越加狠厲,到最後已經有了以命相撲之態。
陰無陽儘管功夫不弱,遇到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也不敢直櫻其鋒。
吳德能抱著那團累契轉頭想跑,沒料到雲仰瞬間到了眼前。陰無陽厲斥一聲,左手成鉤,從莫名其妙的方位抓過來,往他的背心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