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擒住自己,柳泌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不曉得為什麼他的招數不用到盡頭?
數十招過去,雲仰已瞧清了四哥掌法中的套路,尋了一個空子,長劍出鞘。
四哥立刻護住胸前要害,雲仰用的卻不是劍身,而是劍鞘。
他的劍鞘從一個莫名其妙的方向轉過來,戳中四哥腋窩。四哥臉上的表情似癢似痛,古怪之極。
這一下透力極深,雖然只是劍鞘,也讓四哥痛入心肺。
「承讓了。」雲仰心想對方應是心讓自己,才會招招保留,不由得拱手謝讓。
四哥的臉色又青又白,身後的四個兄弟臉色大變,柳沁嘻嘻一笑。
四哥深吸一口氣,調勻氣息,對他抱拳一笑。
「少俠好俊的身手,在下技不如人,無話可說,請。」舉手往身前的路一比。
「四哥……」高個子連忙上前。
「住口。」四哥沉聲道。
雲仰佩服他的氣度,點點頭。
「多有失禮,請勿見怪。柳姑娘,我們走吧!」
柳沁對他們扮個鬼臉,胖子氣得原地直跺腳。
「他們會不會追上來?」柳泌騎在他身旁,看著身後的五條人影。
「他們若要追上來,就不必讓我們走了。」
「有道理。」
兩匹馬迅速拐過前方的彎角。
突然間,兩匹馬腳下一空,兩人連叫都來不及叫,直接連人帶馬墜入地底裡。
「啊一一」柳沁的尖叫聲響起。
雲仰苦笑了一下——
這廂看走眼了。
第3章(1)
柳沁原以為他們會掉進一個地牢裡,不料這一落,卻是無止無盡。
她努力想抓住四周的東西,可是碰到的只有濕溽堅硬的岩石。
他們近乎是直直地往下滑落,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霍濕極重,甚且有些呼吸困難之感。
最前方的馬兒拚命尖聲嘶叫,在狹長而陰暗的滑道中一聲交錯著一聲,淒厲難言。
風聲,尖叫聲,摩擦聲,馬嘶聲。一切全然無光,只有異響,她的恐懼將此處變成了一個無間地獄。
「雲仰——」她不知道是真的有人開口叫了,可能是她自己,或者只是她的想像。
他們會摔死!
她心頭恐懼更深,亂揮亂抓,絕望地想抓住任何物事。
一隻堅硬的手掌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雲仰!」
突如其來的支撐讓她鬆了口氣,幾欲哭了出來。儘管他們依然在滑落,四周依然群魔嘶吼,她心中稍微不再那般恐懼了一些。
終於,他們身下的坡度突然變得平緩了。
傳來悶悶的兩聲「噗」、「噗」,她不及弄清是什麼聲音,他們已然著地。
她掉在一個溫熱微軟的物體上,一雙有力的手立刻拉起她。
她被墊在身體下的那個龐然大物絆了下腳,連忙用手一撐,卻抓到一堆軟毛。
她登時明白,她是跌在馬屍身上。
她惶惶地往旁邊一跳,正好撲進他等著的臂彎裡。
雲仰沒有說什麼,只是穩穩地扶她在旁邊的空位站好。
這裡的氣流聲較空洞,兩人伸手觸探了一下,隱約感覺是一個巨大的石穴,最高處只比她的頭頂高出一些,因此雲仰必須歪著脖子站。
觸手的山壁依然堅硬光滑,她摸到一層濕軟的東西,放到鼻前一聞,是青苔。
他們掉在一個密閉且長滿青苔的洞穴裡。
「雲仰,你……你在哪裡?」她聲音有點發顫。
一隻溫熱的大手馬上握住她探索的玉荑。
她的心又是一定。
「你看得見嗎?」她小聲問。他每次要抓她好像都很簡單。
「不能。」他簡短地答。
他只是聽音辨物而已。他的內力不弱,她的呼吸吐納在常人耳中幾不可聞,但在他耳中卻是響若擂鼓。
他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洞穴中回音極大,將她嚇了一跳。柳沁沒有想到他竟然靠得這麼近,險些驚跳起來。
「我……我怕黑。」
「稍待片刻。」
她聽見衣裾摩擦的聲音,接著是兩聲輕輕的拍響,四周安靜下來。
柳沁這才發現少了什麼一一少了那兩匹馬的喘息嘶鳴。
她心頭一顫。
那兩匹馬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顯見是不能活了,卻又一時不死,雲仰遂解決了它們,以免多受苦楚。
「姑娘可有受傷?」再度說話時,他的聲音又在她的身惻,不過沒有剛才那麼靠近。
「我叫泌兒……你叫我泌兒……我爹我哥哥在我害怕的時候,都叫我泌兒……」
她的腦子糊成一團,其實不是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只知道四周的黑彷彿變成一張有形的網布,不斷往她罩過來。
「……泌兒,莫怕,此處只有我們兩人,沒有其它壞人。你可有受傷?」他的嗓音在暗沉中顯得徐和安撫。
她終於定了定神,搖搖頭,接著才想到他看不見自己搖頭,於是開口回答:「我很好,你身上有沒有火折子?」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底下的馬屍似乎被搬動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一抹火光在黑暗中亮起。
雲仰持著從鞍袋中找回來的火折子看著她。
自認識他之後,雖然知道他身手不凡,可是看他張羅兩個師妹的模樣,她總覺得他有些婆媽。經此大變,才感覺到他沉定的力量。
雲仰拿著火折子轉了一圈。這個洞不大,除了他們適才滑下來的滑道,沒有任何的出口。
「我們現在怎麼辦?往回爬上去嗎?」她驚悚地問。
「姑娘沒聽見嗎?」他轉向她。
「聽見什麼?」
「適才我們掉落之時,頭頂上有機括合攏的聲音。即使我們往上爬,最上面的機括也打不開,一樣是被困住。」
「那怎麼辦?」她急問。
抓住他們的人若要他們死,只需要在洞底裝上銳利的木樁,他們早就一命嗚呼了。既然他們現在都活得好好的,顯然對方是有心活捉他們。雲仰想通了這一點,反倒心下坦「靜觀其變。」他說。
她難以置信地看他一眼。他們紿人困在這種無人知曉的地方,眼看就要餓死悶死,他還能靜觀其變?這人是膽子太大什麼都不怕,還是膽子太小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