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良婿自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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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謝謝娘!」

  那對母子後頭又說了些什麼,葉釗祺己沒心思繼續聽,他白著臉,木然的走回東院,只覺得渾身冰涼。

  先是他信任的時晴,再是在他認知中,一向慈愛大度的嬸嬸,原來全是包藏禍心……昔日他深信不疑的一切,全是可笑的謊言,而他就像個傻子,被這些人把持在掌中,耍得團團轉。

  繡花燈罩裡的燭火晃了一下,房裡光線跟著閃爍,坐在窗邊長榻上的趙頤萱,忙著批閱從國子監帶回來的試卷,偶爾抬起頭,睞著一整夜躺在炕上,也沒起來用膳的葉釗祺。

  「少爺?」她忍不住出聲低喊。

  房裡一片寂靜,葉釗祺毫無動靜。

  趙頤萱擱下試卷,起身來到炕邊,遲疑片刻,才伸出手輕輕搖了一下葉釗祺的肩膀。

  按照往常這位大少爺的脾氣,肯定是要衝著她又瞪又罵,畢竟他自恃嬌貴,容不得下人隨易碰觸身體。

  孰料,坑上的身影動也不動,靜如死寂。

  趙頤萱心下一驚,改把手放上葉釗祺的前額,就在這時,一隻手猛然攫住了她。

  「誰准你亂碰的?」葉釗祺總算有了反應。

  趙頤萱趕緊將手收回來,看著炕上的人翻了身,臉色不佳的瞪住自己,她才鬆了口氣。「對不住了,因為少爺都不說話,我還以為您病了。」

  葉釗祺坐起身,神情怪異的默不吭聲,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壓根兒沒聽見她說的話。

  趙頤萱心感詫異,又不敢直接問,只好旁敲側擊,「少爺還沒用晚膳,要不我讓人送些點心進來?」

  「不必了。」葉釗祺淡淡睞她一眼,意興闌珊的躺回去。

  這樣頹靡喪志,莫非白天發生過什麼事?趙頤萱心細如髮,窺出葉釗祺似乎心事重重。

  望著那渾身透出孤獨的背影,她心中莫名一緊,溫聲道:「不知少爺有什麼煩心的事,能否說出來與我參詳?」

  炕上的人良久不語,就在趙頤萱打算放棄,返回窗邊長榻繼續批改試卷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悶悶不樂的詢問。

  「趙頤菅,在你看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少爺為什麼會這樣問?」

  葉釗祺閉起眼,一想起昔日掛著慈祥面貌的嬸嬸,原來背地裡是這樣看待他,他心裡就好似刀在割。

  「你也跟他們一樣,都認為我是個沒用的浪蕩子吧?」

  聞言,趙頤萱有些心虛,坦白說,由於先前受了他無數的羞辱,她對他確實是滿心的反感。

  不過,這幾日接觸下來,她慢慢發現,其實他並不像她想的那樣頑劣,要是收斂一下脾氣,倒也能心平氣和的商議大事。

  思及此,趙頤萱真心實意的給了建議,「少爺只是脾氣壞了一點,偶爾衝動了些,要是能管束一下自己的脾氣,多培養一點耐性,相信做任何事都能有很大的收穫。」

  葉釗祺的心,因她這番話而震動了下。

  就連他的親人裡都那樣不齒他,彷彿他早己無可救藥,她一個外人,又時常受他責罰羞辱,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這番話對他而言,無疑是一股暖流,讓他在遭受親人背叛的寒心中,感受到一絲溫曖。

  但,長久以來的放縱與任性妄為,早使他忘「如何表達感謝,以及如何放低姿態與人互動,心中雖曖,可他什麼也沒做,更沒回應趙頤萱。

  久未得到回音,趙頤萱知他脾氣,只當他是聽不進去,懶得搭理自己,也沒多在意,笑了笑就回到位子上,繼續批改試卷。

  熬到了下半夜,趙頤萱抵不住疲倦,趴在紫檀幾上小歇。

  葉釗祺躺了一夜,也沒真正入睡,聽見房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便起身來到窗邊查看。

  一看見自己那張俊臉,掛了兩個青紫色的眼圈,葉釗祺撇了撇嘴。「你這女人是打算把我的身體熬壞吧?」

  見趙頤萱毫無反應,想來應該是累壞了,他才轉而看向几案上那一迭試卷。

  身為國子監丞,他的官務主要是監督國子監的內部事務官,以及訂了規範,約束在國子監就讀的監生。

  諷刺的是,他乖戾頑劣,品性不良,這個官職由他來擔當,國子監裡的官員都相當不滿,就連年輕的監生對他也不怎麼尊敬。

  面對這些人的冷落排斥,他乾脆變本加厲,更不把這些人當回事,平日獨來獨往,對於官務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幹。

  看到這些試卷,他才想起,年末的時候,國子監內部會針對這些事務官進行考核,由於背負著教育監生的重責大任,考核自然也是著重在才學方面。

  因此這些試卷,全是事務官接受考核時寫下的,再由負責管理事務官的國子監丞批閱,透過這些試卷的評分,進行事務官的名次排序,再藉由排序來汰換不適任的事務官。

  往常他都將這份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扔給副官,沒想到趙頤萱竟然攬下來,這丫頭肯定不曉得他的行事作風,才會這樣傻。

  她根本沒必要這麼拚命,反正她把事情搞砸了,擔下臭名的人是他,她何必把自己弄得這般疲憊不堪。

  難道,她是擔心會害他丟臉,或是丟了官才會這麼拚命?

  想起親人無情的嘴臉,再對照眼前的趙頤萱,葉釗祺一時千頭萬緒,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自從爹娘接連辭世,遭逢打擊的他開始自暴自棄,放縱自己成為眾人口中的浪蕩子,更厭惡聽到有人將他拿來與爹作比較。

  而趙頤萱在遭逢家難之後,又碰上了跟他交換身體這樣的衰事,運氣當真可說是背到了極點,而她非但沒有怨天尤人,依然很努力的做好每件事,相比之下,他忽然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的放縱,是一種不成熟又可笑的孩子心性。

  葉釗祺端詳了趙頤萱好半晌,像是省悟了什麼,自嘲的笑了笑,接著提起桌上的硃砂筆,往几案另一旁的長榻落座,漏夜批改起來。

  第3章(1)

  糟了!昨夜她竟然睡著了,還一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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