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新花龍戲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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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頁

 

  江喜則是在檢查皇帝的早膳。方才三個試毒太監已經將桌上所有菜餚都一一試過了,可以確定完全沒有問題。那麼,眼下必須做的,就是讓這些膳食維持在一定的熱度,不管皇帝哪時起身,只要他老人家叫了傳膳,所有人房的菜都必須是熱呼呼的。

  所以墊在每一道菜下方的滾燙熱水是一盆換過一盆,如今已是換上第四盆了:難得皇帝晏起,也沒人敢叫他起身,於是只好努力侍弄好這些膳食了。江喜一隻手正探著菜底熱水的溫度,想著要不要讓人再換上第五盆水來,這時,內室傳來皇帝低沉的喚聲:「來人……」聲音很輕,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呢喃,但江喜就是有辦法聽到,他立馬快步而無聲地走進內室,朝著龍床上的龍天運恭聲道:「皇上要起了嗎?」

  「嗯。」龍天運雙眼半睜,一隻手朝床裡探,卻探了個空。「她呢?」江喜立即回應道:「回皇上,柳姑娘應是讓成尚義給領到淨房沐浴了。」

  龍天運聞言,側耳傾聽,隱約聽到些許水聲:從床上起身,江喜立將早就披在手臂上的一件浴衣為他套穿上。他當然清楚皇帝的習慣一每次臨幸了妃嬪之後,必定沐浴:還有,每日清晨醒來,也定然要泡過熱湯浴才會精神飽足。因為皇帝接著就要沐浴,所以無需為他著正裝,披上一件浴衣即可。

  「皇上請隨奴才來。」江喜將龍天運引向專為皇帝準備好的淨房一就在柳寄悠的隔壁。

  在路經柳寄悠所在的淨房時,龍天運停下腳步,一手撩開紗簾,引來柳寄悠驚嚇的低呼一一「皇上!」

  「參見皇上。」幾名訓練有素的宮女倒是淡定地恭聲參拜,不管她們此刻手邊正在忙什麼,皆是面朝皇帝,行了個標準而優雅的福身禮。

  在這樣的對比之下,還縮在浴桶裡、並且恨不得把自己完全淹沒的柳寄悠,就顯得狼狽及尷尬了一畢竟在場的所有人裡,就她一個衣衫不整……不,不對,她這不叫衣衫不整,真正衣衫不整的人是龍天運,而她,正確來說,是……一絲不掛!

  她這輩子還不曾這樣尷尬過,覺得實在沒臉見人,恨不得此刻就讓水給淹死算了!

  龍天運見她臉上青青白白地變化著,不由得低笑出聲,緩緩朝她走去,就站在浴桶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浴桶裡的香湯非常清澈,但飄浮在水面上的月季花瓣遮去了龍天運的眼福,教他無法看清她浸在水裡的曼妙香軀:他伸手撥了撥水花,拈了一片花瓣放到鼻尖嗅聞,漫不經心道:「都出去。」

  才說完,淨房裡所有侍候的人全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江喜則守在淨房門口,對兩名太監比著手勢,讓他們將前廳的早膳都撤了重新做:他猜測,皇帝約莫會在淨房裡消遣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才會出來……

  他猜對了。

  皇帝對柳寄悠的興致正濃,一夜歡情彷彿在入睡那一刻已然饜足,但此刻在淨房見著她,便又揚起了新的興致,覺得怎麼都看不夠她,更想好好看看她的每一種面貌。尤其此刻一絲不掛沐浴著香湯的她,身上有著他昨夜烙下的痕跡,昭示著這是個徹底屬於他的女人。

  這個念頭閃過心頭,讓龍天運心情大好:而她侷促不安、手足無措的可憐樣則迥異於平常:什麼淡定的面貌、驕傲的風骨、伶俐的口舌等等都不復見。此時泡在水裡的她,就像是一隻最驕傲的鳳凰突然從梧桐架掉落,跌成了落湯雞,所有華麗張揚的外在只剩蔫蔫的頹喪樣。

  雖然極力忍住,但還是笑了出來。

  如果眼前這個男人不是皇帝,柳寄悠懷疑自己會不會暴跳起來朝他可惡的笑臉轟去一拳。笑什麼笑?!她不過是在沐浴而已,哪兒好笑了?

  「很榮幸小女子狼狽的模樣能博君一笑。」忍了好一會,終究還是說出了這樣帶著些許火氣的話。

  「確實是你的榮幸。聰慧如你,果真善解人意。」

  龍天運好心情地不追究她幾乎是無禮的行為,直接將她的話就從字眼上去理解,不理會那隱含的嘲諷。接著,他雙手撐在浴桶邊緣,俯身欺近她,兩人的臉靠得極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的芳香,近到她能從他鬆垮的衣襟口看見他雄健的胸膛……甚至、甚至看到了那片胸膛上的幾道紅色抓痕!

  耳朵轟然一聲,她臉蛋完全控制不住地燒紅起來,雙眼再也不敢與他對視,慌忙地低垂下來,都不知道眼該朝哪看!

  見她迅速臉紅的模樣,龍天運很自得地笑問:「看到了什麼讓你如此慌張?」

  她不肯開口回應,恨不得把臉也埋進水裡。

  龍天運還不至於對她逼迫太過,身為一個善於調情的男人,當然看得出來她此刻的尷尬是來自面對他時的驚慌,不知道該怎麼放置手腳、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他:尤其是,當她未著寸縷,而他也不過套著一件浴衣時,如何能維持正經平淡的模樣交談?

  她沒有這樣的經驗,更是作夢也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與一個男人以這樣的姿態相對!

  任她自認性情冷靜淹然、性格不拘世俗、跳脫不受禮法制約,卻從來沒有想過是否在赤袒的狀態下,依然能冷靜地與一個男人鬥智鬥勇談天說地!原來她只是思想跳脫,不是行為豪放。所以注定了此刻不管他做了什麼,她只能節節敗退,只想埋進水裡把自己淹沒!

  同樣是衣冠不整,男人偏就是不會感到羞恥,女人卻無法做到坦然。這一刻,柳寄悠認同了女性天生在某些方面注定是弱勢,誰教她們女人的臉皮沒有男人厚。

  「你!你做什麼!?」本來低著頭,一邊在心中腹誹龍天運的柳寄悠,突然被他的動作給嚇得差點跳出浴桶!

  他他他!他怎麼脫下浴衣了?!他怎麼跨進浴桶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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