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國家太平、政治清明,所以他才敢這樣胡來吧?
龍天運看著柳寄悠臉上帶著不贊同的神色,很是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禁笑道:「別看了,都走遠到見不著影子了。」
「陛下您實在不應該這樣做。」
「你我如今這身打扮,叫陛下不合適,改個恰當的叫吧。」他吩咐。然後拉著她手往一匹通體雪白的高大駿馬走去,不理會她掃興的言詞,接著道:「原本打算快馬進江陵遊玩,不過歧州這邊的風光尚可,不妨先待上兩天,正好帶你見見一些民間的朋友。之後,再至江陵好好玩一玩。這樣的安排如何?你滿意嗎?」
「自是……極好的……」她回得口不由心。
龍天運當然不是真心在徵詢她的意見,只是在告知日後行程而已,願意開金口告訴她,已是很尊重她了。
「當然極好。此次行程安排,朕可是費了心神的。」龍天運很是自得。
見他意氣風發的模樣,想來她滿腹的憂心他是完全不想聽的,所以也就不說出來討人嫌了,低下頭道:「相信陛下定然安排得妥貼。」除了這樣說之外,還能說什麼別的?可她無法違心地陪著他一道興高采烈,看著他如此輕忽自身安危而不放在心上。
他是她的男人,不管她喜不喜歡他,或者有多麼想擺脫他:但對於他皇帝的身份來說,她敬重,並且以一個臣民的心希望他能一輩子平安無事活到壽終正寢的那天。
畢竟太平盛世不易得,難得幾代帝王勵精圖治下來,好不容易讓天下百姓有了幾十年的好日子過。放眼史冊,世道總是苦難多於安樂:如今能有幸生於安樂,自是希望這樣的好時日可以無限延長下去,在有生之年,見著的都是歌舞昇平的好光景。
龍天運好心情地沒有計較柳寄悠的苦瓜臉,很隨意地對她介紹了這匹白馬的來頭:「它叫雪影,是一匹難得的千里馬,是北夷戰敗時上繳的戰爭賠款之一……曾經是北夷王精心養育出來的座騎:不過,還沒來得及受用,便己屬於朕了。不僅僅是它,它的兄弟姊妹、子子孫孫,從此以後都屬於我朝了。最優秀的馬種,將會優化我天朝戰馬的戰力,日後再與北方蠻族開戰,中原的騎兵不僅不會弱於他們,且還會超越更多。」他像個愛炫耀的男孩,正叨叨絮絮地對心儀的女子展示他的愛寵。
「北夷勝戰,是英王爺最亮眼的功績。」柳寄悠看著神氣的千里馬,心中與有榮焉。
「確實是他目前最亮眼的,但絕對不是今生最亮眼的!」龍天運霸氣勃然地望向東北方向,傲然道:「總有一日,普天之下,皆是國土。」
眼前這個男人多麼耀眼啊!
柳寄悠發現自己控制不了地癡癡看著他,幾乎忍不住想嗔拜起來。不為他極盛的容顏,而是為了他的雄心勃勃。這一個不安於太平的皇帝,他其實可以生來享福,但他卻更願意走上一條辛苦的路,只為了讓整個皇朝更好。
「所以……您暗中脫離南巡的路程,是為了瞭解江湖動態嗎?」她輕聲問。
龍天運笑看她。
「你這樣想很好。」沒錯過她眼中極力掩藏的崇拜光芒,他喜歡被這樣的目光仰望:不過,對於這個女人嘛,看著她吃癟的神情,也挺有趣的。所以他接著又道:「就算朕……不過想偷個幾天鬆快一下,也很是願意你找到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粉飾一番,這樣一來,朕就玩得更心安理得了。」
果然!柳寄悠滿心的仰望當下粉碎成灰,瞪著他的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龍天運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完全沒有要安撫她的意思,反而笑得更愉快了。
這時燕奔已經將兩匹馬都裝備好,確定都沒問題之後,對皇帝道:「陛下,可以出發了。」
「接下來幾日,記得不要稱呼錯了。叫主子或大爺都可以。」
「是的,主子。」燕奔很快改口。
龍天運滿意地點頭,轉頭將還在發怔的柳寄悠給拉到白馬身側,問道:「會騎馬吧?」
「會。」京城貴女,就算不是人人都擅打馬球,至少也要會騎馬:因為每年的春秋遊等賞景活動,都必須往郊外或山區而去,有時搭馬車,有時得騎馬,更別說皇家圍獵時,不會騎馬的人就不可能被皇家邀請參加,等於是被排除在權貴之外了,所以皇朝不分男女,騎馬是必備的技能。
「那好,容小生扶夫人上馬。」已經順利代入自己扮演的角色——個江湖書生,並很是有風度地為她援柳寄悠為他的稱呼而怔愣,動作僵硬地順著他的手勢上馬。雖然穿著出行的簡便衣裝,卻不是騎裝,所以無法跨坐,因此上馬之後,她對於側坐的坐姿是有些擔心的。
待她坐好,龍天運便帥氣地飛身上馬,將她牢牢圈圍在雙臂間。說道:「別擔心,我能保護好你。夫人只要抱緊我就行了。」
「您……不該叫我夫人……這樣,非常不恰當,禮法上……」她可不敢領受這個稱呼,就算此刻他扮作江湖人:然而,既然知道他真實的身份,她就無法接受被他叫作夫人。
「有什麼不恰當?你向來是個不拘泥於世俗的人,怎麼此刻偏要拿禮法來說事?還是,這是你為了讓我惡了你所做出的姿態?」他問。
柳寄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說對了,她確實有這樣的心思。
「該厭了你時,自會厭了。你無需白費工夫苦苦思索。」龍天運的好心情被她破壞了些許,所以說起話來也不客氣了:「怎麼?你以為朕對你的親近,能夠天長地久嗎?」不過才專寵了她幾天,她就能胡思亂想成這樣嗎?如此地沒有自知之明,真是讓他驚訝!
「自然不可能天長地久。小女子再怎麼不知斤兩,也從未有此妄想,請陛下明監。」她很理智地回應,沒注意到自己心口因他譏嘲的語意而抽痛起來,她眼下只能專心應對這個很難纏的帝王:既不能讓他高興,也不能惹他發火,因為這兩種情緒的後果,都不是她能承受的,她不願他更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