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穆真朝羅巧妍命令道,等待的這一個月,他歷經了期望、失望、灰心喪志、絕望到現在的雷霆大怒,一張清俊的臉早被消磨得樵悴落魄,清瘦好多,變得不成人形。
他只慶幸,隨著段紹央的坦承罪行被收押,在紹王府裡發現被燒的花田和金庫,結束這樁案件後,皇上體諒的放了他長假,要不然,他恐怕要冒著觸犯龍顏的風險辭官,也要待在妻子身邊。
「巧妍,快醒來,你不是最喜歡吱吱喳喳說話嗎?不說話你不悶嗎?」等不到躺在床上的她回他一句話,他怒氣大消,化為疲倦無奈。
「巧妍,你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去救那種人?他不值得你救啊……」
龐穆真埋怨道。後來他才從審問段紹央的人口中得知,她本來在第一時間就跑出木屋了,是為了救有意自盡的紹段央才重返火場。
如果她沒有回去,她就不會昏迷了……但,那也不會是他所愛的她了,她不是個會冷眼旁觀看人死的女人。
龐父踏入房裡,剛好聽到兒子正對著昏迷的媳婦說話,十分心疼,如果他早知那個殺千刀的紹王爺會強擄媳婦到那個小島上,他一定會保護好媳婦……不,打一開始他就不會讓她赴宴。
「真兒啊,你早膳只吃一點,現在都午時了,爹要廚房做點好入口的粥,你多少吃一點吧,有體力才能照顧巧妍啊。」
小彩端著熱粥在龐父後頭跟著勸說:「是啊,少爺,你先吃飯吧,少奶奶由我來看顧。」
龐穆真的目光一眨也不眨地落在羅巧妍的臉上,喃喃道:「爹,巧妍會醒來的吧?她並沒有死「是,她不會死,巧妍這丫頭總是笑得那麼開朗,做什麼事都那麼有活力,她不會死的。」龐父安慰兒子道,可那酸楚的語氣,聽起來卻不怎麼樂觀。
「爹,巧妍是特別的,她不是一般人,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他仍積極抱有希望,深深認定妻子能從千里迢迢的未來穿越到他這個朝代,絕不會那麼簡單就死了。
龐父聽不懂兒子在說什麼,只當兒子犯了傻,歎息道:「爹知道,就像你娘在我的心目中也是最特別的,不是一般人。」可是,他起碼和他己逝的妻子當了三十年夫妻,有三十年的回憶可回味,兒子還那麼年輕,正新婚燕爾,怎麼有辦法失去最擎愛的妻子?
「少爺,我相信少奶奶會醒來的,大家都在等她。」小彩紅著眼眶說。
這些日子房外也隨時有下人停佇,少奶奶平時沒架子,對他們又好,他們都很關心她的狀況。
這時候,有下人跑來房裡稟報道:「少爺,田道長來了,他在大廳等你。」
聞言,龐穆真陣光一亮,精神抖擻道:「我馬上去!」
「真兒,也許這次又是騙人的……」龐父拉住兒子,不忍兒子一次次抱有期望又失望落空。
「爹,那位道長是我朝國師的同門師兄弟,專攻茅山道術,如果不能相信,那我就半點希望都沒有了。」他苦笑道,見父親鬆了手,立即踏出房門,親自到大廳接那位高人到房裡來。
「你的妻子本姓羅,羅巧妍,不是我朝之人吧?」
龐穆真聽聞後大為震驚,有多少道長都說是鬼魂糾纏,或說是她前世的業障,只有這個田道長一眼看穿她的秘密。
田道長又道:「令夫人的魂魄己不在這具軀殼裡,不過她還有氣息,代表她的魂魄只是暫時出竅,沒下陰間,但若不快點讓她回到身體裡,成為遊魂的她漸漸失去記憶,就會在人間迷失,被比她大的鬼魂吞沒,或是被陰間的牛頭馬面當成壽命己盡的遊魂帶走,到時候,她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他臉色蒼白的懇求,「田道長,請你務必救救內人,無論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當謝禮,我都願意。」
田道長是個性情中人,揮了揮手道:「我早就隱居在山上,不管這個了,是我那個師弟說皇上拜託他,我推不了才來的。既然我來了,就當作我們有緣吧,別再提什麼謝不謝的,只要請我吃一頓好菜好酒就好。」
聞言,他對田道長更加敬重了。「是,我會準備好的,請道長務必幫忙。」
「我來算算令夫人現在在哪兒。」田道長掐手算著,神情充滿疑惑。「這是她原本待的地方嗎?還真是稀奇古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景象……找到了!她似乎是迷路了,走走停停的,我來辦場法會,讓你帶她回來吧。」
龐穆真聽到可以帶妻子回來,一時喜上心頭。
田道長卻立即慎重警告,「不過,這法子會有風險,我的法力只能幫你打開那個通道送你過去,你得在一炷香的時間裡找到她、帶她回來,否則連你也會迷失沒命。」
聽到自己或許會沒命,他臉上沒半點猶豫。「請田道長送我過去吧。」
看出他對妻子的情深意重,田道長摸了摸鬍子笑道:「記住,只要你的心強烈的呼喚著她,想著她的模樣,自然就會找到她。等你找到她,兩個人共同抱著要回來的心情,自然就會回來了。」
龐穆真不知自己何時睡著的,只記得他一閉上眼,聽到田道長唸咒,就失去了意識,茫茫然醒過來後,便看到四周都是陌生、奇異的景象。
這是哪裡?
有很高、美輪美奐又五顏六色的奇怪屋子:有很多轎子在路上跑,有四個輪子,也有六到八個輪子的,跑得奇快:有穿著稀奇古怪的人們,男人們都留著短髮,少數女人也有留短髮,還穿著極短的裙子,露出長腿來:有的人們還騎著奇怪的馬兒,頭戴著笨重的頭盔……田道長有說看到奇怪的景象,莫非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未來?
他暗忖著,一頂「轎子」猝不及防的撞向他,他瞬間僵住,看著「轎子」穿過自己,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一抹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