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不在桐城,他的名字漸漸從百姓們的記憶中播去,反倒是孫少逸取代他在孫家的地位,外人都以為他才是大少爺。
如今他回來了,孫少逸就緊張了,庶出的就是庶出,不夠名正言順,嫡子正統一出現,他便打回原形。
「原來小小這麼關心我,不忍心我遭受暗算,先一步的為我著想,提醒我謹防小人,我這心呀……感動莫名,一定要敬你杯水酒聊表心意。」孫子逸歡喜的展眉含笑,好像受了多大的恩惠,她是他口渴難耐的一捧水。
李亞男眼皮一抽,皮笑肉不笑。「不用太感動,我等著看令弟坐上家主之位,而你就在他手底下打打雜好了,庸才走到哪兒都是庸才,南山書院不收你是山長的睿智。」
他笑而不怒,眼神如明珠般光燦。「正好相反,因為我太出色了,山長希望我留在書院當客座先生,我推辭了多次他才肯放人,教我對山長的賞識多有愧意。而家主之位不會有別人,除我唯誰,他還不是對手。」難纏的是眼前的這位。
「自大!」她沒好氣的啐了一聲。
這時夥計上菜了,都是李亞男喜歡的菜色,蔥燒豆腐、麻油雙腰、炸鹹水角,紫米燉豬腳、清蒸螃蟹、玉米雞卷、酥炸香鴨和香樁炒蛋,最後上的是水煮魚。
她知道孫子逸不吃辣,故意點來整他。
「不是自大,是自信。」孫子逸夾起了麻油雙腰要往她碗裡放,兩人對彼此的喜好都很清楚,他夾的正是她喜歡的。
李亞男卻把碗移開,不領情地道:「你要是太閒,就衡量衡量怎麼把你弟弟扳倒,別反過來被他踩在腳底下,我雖然看你不順眼,但比起狐假虎威、表裡不一的令弟,我再不願承認,你還是比他好上那麼一點點。」
他一聽,不動聲色的暗喜在心。「他得罪過你?」
「不算得罪,應該說是讓我膈應了一下下。」而她這人最擅長記別人欠她多少,連本帶利再翻三倍。
孫少逸倒霉地不識她的真性情,還以為她的悍婦之名是空穴之風,因為她和孫子逸自小感情就好的事,孫、李兩家都知曉,他便興起馴服之意,舉凡孫子逸的「東西」他都要搶過來,包括人。
所以他學孫子逸穿上一襲白衣,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的來到她面前,妄想以謙遜有禮的好皮相迷惑她,言語中對異母兄長多有眨意,多次彰顯他是多麼不可多得的良婿。
但假貨就是假貨,成不了真,當他發現她不為所動,甚至有幾分鄙夷時,他便惱羞成怒的口吐惡言,說她是母雞不上樹,裝不了夙凰,被她賞了一巴掌後羞憤而去。
「小小,咱們是自己人,我替你報仇。」孫子逸目光中透了一絲冷意,他想守護的人誰敢欺?!
「誰跟你是自己人,再跟我胡說八道,整鍋水煮魚往你嘴巴倒。」話太多就辣到他不用開口。
他笑了笑,眼眸深幽幽。「小小,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行事魯莽的青澀少年,你喜歡的,我都喜歡,你厭惡的,我也厭惡。」
第七章 追妻計劃開始進行(1)
你喜歡的,我都喜歡,你厭惡的,我也厭惡……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聽起來有點曖昧?像是在說我就是喜歡你,你是逃不開我的。
活了兩世的李亞男戀愛經驗是零,不是沒有人追求,而是她沒有時間發展男女感情,在選手村裡,她每天一睜開眼要做的事便是練習、練習、練習,不斷的練習。
她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教練團對她的期許也很高,所以她的手因長期握弓而長出硬繭,手臂也因為長時間伸直而僵硬,她為射箭付出那麼多了,怎能因感情而分心?
可是她一心執著的目標不見了,命運跟她開了個大玩笑,在她用生命賭出全部的青春,袖卻在最光榮的一刻奪走它。
李亞男是有些迷惘的,她以童稚的身軀面對新的人事物,孫子逸是除了李家人之外她第一個見到的外人,那時她很討厭他,因為他很莫名其妙的只纏著她,逼她跟他玩。
人是有慣性的,被纏久了,她也漸漸放下戒心,當他是新來乍到的管道,藉由他的口,她逐漸融入新的家。
她三歲認識他,到如今都十二年了,中間有六年的分離,還有孫家小姑姑自縊風波,她沒想過兩人之間會有什麼其他的發展,不過看到長成青年的他,她不免有些芳心悸動,在京城的人文淬鏈下,他多了一絲桐城人所沒有的風華,再加上天生的好皮相,只要是女人,很難不心動。
而她把持得住是認識他太深,他從小到大幹過的事她都知之甚詳,太熟悉的後果是躊躇不前,她不相信他有真心。
「喝!有好料的居然不等我,你這還算是兄弟嗎?虧我費了好大的勁替你擋下拿青鱗匕首往我身上扎洞的丫頭。」那丫頭下手真狠,招招致命,要不是他閃得快,早就沒命了。
正當李亞男苦惱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時,聽到她請求的天神派人來解救,留著短鬍子的蕭南祈不請而入,不等人招呼便自行入席,單手捉起最「的母蟹剝殼吮吸,吃著「美的蟹黃。
孫子逸的臉色很難看,很想把這個壞人好事的傢伙一腳踢出去,他的事好不容易有點進展,卻遭到破壞。
「小姐。」輕寒是跟著蕭南祈之後進廂房的,在她身後是追得氣喘吁吁的輕霧,兩個丫鬟都不滿的瞪向私自帶走小姐的登徒子。
「嗯。」李亞男做了個手勢,讓兩名盡職的丫鬟到一旁休息,遇到全然不管不顧的無賴,連聰明一世的她也沒轍。
「咦,怎麼不吃?快吃呀!來味樓的菜餚真不錯,不輸御膳房。」螃蟹蒸得恰到好處,蟹肉鮮甜有彈性。
李亞男聽出話中的關鍵,問道:「你吃過御膳房的菜?」來頭不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