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搬來了張圓墩,他坐下後,猶豫著要怎麼開口,須臾才道:「娘,孩兒有一事想稟告娘。」
見兒子這般,陸氏看了他一眼,「什麼事?不會又闖了什麼禍吧?」
「不是,是關於先前我在水雲鎮的事,其實那時……我已和高久思成了親。」他有些緊張的望著母親。
「你和人家姑娘成了親?」陸氏聞言,先是有些驚訝,接著責備道:「你既和那姑娘成了親,怎麼沒帶她一塊回來,你這是想棄她不顧嗎?」
聽見母親的斥責,安長念連忙把事情推到父親頭上,「不是,孩兒是打算接她回來,可是爹要孩兒迎娶江丞相的千金。」
「你都已同人家拜堂成親,還娶什麼丞相千金。」她父親是大儒,她自幼受到父親的教導,深明大義,也無門第之見,絕不允許兒子拋棄於他有救命之恩的糟糠妻。
安長念連忙道:「爹嫌棄她的出身低,要我納她為妾。」
「當初你同她拜堂時難道行的是納妾之禮嗎?」陸氏質問。
「不是,是夫妻之禮。」
「既已行過夫妻之禮,依本朝律令,是不能降妻為妾的,去把你爹找來,這事我同他說。」
聞言,安長念登時一喜,飛快的應了聲,「我這就去找爹來。」一時竟忘了這事可以差下人去做,親自跑回書房找父親。
「爹,娘找你過去。」
泰陽侯沒好氣道:「這回的親事,就算你找你娘來給你說情也不成,你非得給我娶江丞相的女兒不可。」
然而待他去了妻子那裡一趟,出來後,臉色雖有些不豫,卻也沒再堅持要兒子娶江丞相的女兒為妻。
妻子身子骨不好,他從捨不得凶她吼她,事事順著她,另一個原因則是妻子每回說起話來都頭頭是道、事事占理,他沒有一回能說得贏妻子,最後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了。
第9章(1)
花了兩個多月,終於將茶鋪重建起來。
看著那一桌一椅一窗一柱都同以前一樣,高久思想起已離世的祖父母,忍不住濕了眼眶。
「咱們的茶鋪又可以重新開張,太好了。」阿禾和方全歡呼道。
「以後大伙好好幹,替大姑娘把茶鋪歇業這幾個月的虧損全都賺回來。」李三胖說道。
「大姑娘對咱們那麼好,咱們會努力幹活的。」阿禾和方全都應了聲。
何長旺與何嬸也含笑點著頭,幾人買來一桌的酒菜,準備慶祝茶鋪明日要重新開張。
高久思舉起酒杯看向眾人,「何叔、何嬸、三胖哥、阿禾、方全,我敬大夥一杯,這段時日多虧你們的幫忙,茶鋪才能這麼快重建完成,多謝大家,謝謝!」
眾人笑呵呵的舉起酒杯,「大姑娘客氣了,這些都是咱們該做的。」高家祖孫待他們這些夥計都極為寬厚,他們這才盡心回報。
李三胖接著豪氣的道:「來,咱們干了,今兒大伙這麼開心,不醉不歸。」
眾人飲了幾杯酒,正為明天要重開張的事說得興高采烈,忽地有八、九個人闖了進來,為首的是三個男人。
一進來,瞧見高久思,那三個男人認出了她,「好啊,你那天果然是在騙老子,什麼欽差大人,那小子壓根就是個傻子,竟把老子騙得團團轉,兄弟們,給老子砸!」
高久思怔了下,才認出這三人是先前在保安城時調戲她,被初六扮成欽差嚇跑的人,沒想到他們竟會找上門來。
那三個男人領著幾個手下,不由分說動手把茶鋪裡能瞧見的物品全都拿起來砸爛。
李三胖等人想阻止,但對方人多勢眾,攔都攔不住,李三胖和一人扭打起來,何長旺和方全、阿禾也與他們動起手,高久思則被那三個男人給困住。
「敢把老子當笨蛋耍,那個傻子呢?把他叫出來,老子今天非要叫他跪著把老子的鞋子舔乾淨不可!」
他們今早前來水雲鎮辦事,無意中見到她,以為那位欽差大人在這兒,嚇得趕緊躲進一家香燭鋪裡,待她走過去才敢出來。
而後好巧不巧,聽見站在路旁與她寒暄了幾句的兩人,在她走後提起她和初六的事——
「這高家丫頭也真命苦,短短半年內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連與她拜堂成親的初六都棄她不顧,一走了之。」
「可不是,還好這茶鋪總算重新建起來,也算有件好事了。」
三兄弟一時好奇,不免多問了幾句,一問之下,發現那丫頭壓根就不是什麼欽差的侍婢,而是茶鋪的女東家,得知自個兒受騙了,氣得不行,問了茶鋪的位置後便帶著手下過來。
想到她那日把他們三兄弟給騙得朝那傻子下跪,要是不討回這筆帳,這口惡氣可嚥不下去。
三兄弟中的老二提醒他,「大哥,先前那老頭不是說那傻子走了嗎。」
「走了?那這筆帳咱們就從這娘們身上討回來!」被稱為大哥的男人粗暴的捏住她的下顎。
高久思使勁拍開他的手,對方都找上門來了,這回想避也避不掉,但她可不是好惹的,隨便阿貓阿狗都敢上門砸她的店,那她以後還怎麼在這兒做生意。
她豁出去,發狠的抄起一旁的板凳,冷不防的朝那男人的膝蓋狠狠砸下去。
「我的店也是你們能砸的,給我去死!」這是爺爺生前教她的,打人要挑弱點來打,膝蓋一痛,那人就站不穩,失了先機,就只能任人拿捏。
見那男人痛得慘叫一聲跪了下來,她趁勢猛朝他的肩背重重砸去,把他砸得直不起身。
「別打了、別打了……」那男人被她那凶悍勁嚇得抱頭求饒。他素來欺軟怕硬,雖領著幾個兄弟在保安城裡橫行,然而一旦遇上比他們更橫的人,他也不敢去招惹。
見他這般沒用,才打了幾下就求饒,高久思啐了一聲,冷不防再朝一旁那兩個看傻眼的男人打去。
「啊——」兩人齊聲慘叫,抱著膝蓋,同他們大哥一樣痛得摔倒在地,這女人怎麼專打人膝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