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腿?她想捶死他的心情都有了!這下她可不願意再忍了,抬起手,一拳朝他的臉揍去。
捂著疼痛的鼻子,初六怒吼,「你這奴婢膽敢對我不……」話還未說完,他整個人便厥了過去。
「哼哼哼,敢叫我捶腿,看我不捶死你。」
「何嬸,我回來了,奶奶呢?」從城裡回來,高久思沒去鋪子,直接回了位於白楊巷的宅子裡。
「大姑娘回來啦,老太太剛喝了湯藥,睡著了,今兒個也不知怎麼回事,整天都在昏睡,醒來便咳得凶。」
何嬸身形有些富態,一張臉盤圓圓的,兩眼細細長長,笑起來時,眼睛都瞇成縫了,她說完,朝高久思身後瞅了眼,只見捂著鼻子的初六,沒見到其他的人,關心的問了句,「你不是進城裡去請大夫,大夫沒來嗎?」
高久思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有不少人找那位言大夫求診,言大夫走不開,沒辦法過來,咱們只能帶著奶奶過去,我想這兩天便帶奶奶進城一趟。」
何嬸有些顧慮,「這一來一回起碼得花兩個多時辰,也不知老太太的身子撐不撐得住。」
「可陳大夫對奶奶的病已束手無策,換個大夫瞧瞧也好,說不得那言大夫能治好奶奶的病。」爺爺過世後,只剩下奶奶與她相依為命,她已經沒別的親人了,但凡有一絲希望,無論如何都想試試。
何嬸略略遲疑了下,「大姑娘,有些話我不知當不當說?」
「何嬸有話直說無妨。」何長旺與何嬸看著她長大,她心裡早拿他們當自個兒的叔嬸看待。
「老太太已年近七旬,算是高壽了,她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今兒個還同我叨念著你的親事,說讓我去找媒婆,幫你找個好對象,她已不求對方需得入贅咱們老高家,只要將來生下的孩子能有一個繼承高家的香火就成了。」
老太太生病前,便曾找過媒婆,想替大姑娘覓個合適的夫婿,可一般人家哪裡肯讓自家的兒子入贅,只有那些品性不端、又不成材的人才肯,老太太哪裡瞧得上那些人,這事便沒了下文。
而今老太太又再重提,似乎是知道自個兒時日無多了,想趁著還有一口氣在,趕緊幫大姑娘把終身大事給辦了。
「這種時候我哪有心情談婚事。」她是高家唯一的孫女,也一直知道奶奶想替她招贅延續高家的香火,可那些肯入贅的男子沒一個好的,奶奶瞧不上,她更看不上眼,婚事才會一直沒著落。
何嬸勸道:「這是老太太的心願,而且我聽說這有些病是能用喜氣來沖的,說不得你這一成親,老太太心裡高興了,病也就好了。且老太太現下也不要求對方入贅,只希望你能嫁個疼惜你的好郎君就夠了。」
聞言,高久思連忙追問:「這沖喜真能沖走奶奶一身病氣,讓奶奶好起來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成不成?」這種事誰也說不準,只有試過才知道。
高久思想了想,心一橫,「好吧,那就有勞何嬸幫我找媒婆,瞧瞧有沒有合適的對象。」只要能讓奶奶好起來,任何辦法她都願意一試。
見她答應了,何嬸喜道:「那我這就去找媒婆。」臨出去時,瞥見初六坐在門口,一直揉著他的鼻子,嘴裡哼哼唧唧的,她隨口問了句,「初六的鼻子怎麼了?」
高久思瞟一眼初六,面不改色的說:「他自個兒撞著了。」
何嬸走後,初六朝高久思走過來,噘著嘴嘟囔著,「思思,我疼。」他摸著自個兒的鼻子,神情可憐兮兮。
見他鼻子略略腫了起來,再瞅見他那一臉委屈的神色,高久思眼神掠過一抹心虛,「我去拿藥給你擦擦。」
她沒想到她那一拳會把他的鼻子給打腫,不過委實是他太招人厭,她才會一時沒忍住出手這麼重。
說完,她轉身進房拿了一隻藥膏,沾了些替他抹在鼻樑上。
涼涼的藥膏抹在鼻子上,似乎真的消減了些疼痛,初六皺擰的眉毛重新舒展開來,抓著她的手按在鼻子上,咧開嘴朝她露出笑,「思思再多摸摸。」
她依言再多抹了幾下藥膏,接著便把那只藥膏塞到他手上,「喏,這藥膏你拿著,要是疼了就自個兒抹些,過兩天就好了。」
「我要思思幫我抹。」他撒嬌的扯著她的衣袖。
「你自個兒抹,我沒那個空閒。」她拽回衣袖,沒再理會他,走往奶奶的房間。
進了房,滿頭銀絲的高曲氏緊闔著眼,也不知是不是身子難受,即使是在睡夢中仍緊蹙著眉,不時的咳個幾聲。
高久思不敢驚醒奶奶,站在床榻邊默默看著她,半晌後,輕聲啟口承諾——
「奶奶,我很快就會成親嫁人,您別擔心,將來我生下的孩子裡,定會有一個繼承咱們高家的香火,不會讓高家在我這兒斷了。」
一般大戶人家,或是達官顯貴的姑娘,泰半都被拘在府裡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一般市井小民可就沒那麼多規矩。
除非是富裕人家,不然家中的女眷都要幫著幹活,洗衣灑掃做飯這些都是基本的,有不少人還得出去掙錢,不得不拋頭露面。
有的去市集擺攤,賣些自家種的菜、牲畜、自個兒繡的布,或是些小玩意兒和吃食,有的去大戶人家家裡當奴婢,有的在各種作坊裡做事,像高久思這般親自掌管著自家鋪子的姑娘雖不多見,但整個水雲鎮裡也有七、八個。
高久思自小就常隨爺爺到茶鋪裡玩耍,來喝茶的客人都知道她是高漢州的寶貝孫女。
那些年紀大的客人可說是看著她長大,這天,幾個四、五十歲的男子來到茶鋪喝茶,瞧見送茶過來的高久思,有人忍不住關心的問:「久思啊,聽說你奶奶找了媒婆,要幫你找對象啦。」
水雲鎮說大不大,高家找媒婆的事,沒兩天就有不少人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