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家老二雷青堂與雷家脫離關係了?」顧懷安在正廳坐定後也不廢話,一開口就問。
「這……」雷耿狄不解的看向妻子趙氏,以眼神詢問她這是怎麼回事,他怎不知情?
趙氏屁股像有針刺一般,不安的挪了挪,就是不知怎麼開口。
「皇上問話,你這是做什麼?!」雷耿耿耐不住的斥問妻子。
她神情尷尬,這才吶吶的說:「青堂不聽勸,要娶丫鬟為妻,我覺得不成體統,便拒絕了,誰知他一不高興,就鬧著要脫離雷家,帶著丫鬟出走……」
「這事我怎麼沒聽說?」雷耿狄愕然問。
「這……我沒機會對您說。」
「什麼沒機會,你是不敢說!」他氣結。
「老爺……」見他動怒,趙氏有些六神無主。
「住口!」雷耿狄本想再罵,但見顧懷安陰沉的神色,忙惶恐的道:「草民治家不力,讓皇上操心了……」
顧懷安依舊不苟言笑。「丫鬟?水春山的罪已獲平反,水玉蘭也脫奴籍了,而她一手的毫雕技術在當朝仍是一絕,朕還打算利用她的長才替朕訓練幾批玉石匠,好好將這門技術傳承下去,而你們竟如此瞧不起她!」
皇上語氣很重,言談間明顯欣賞水玉蘭,不滿雷家虧待了她。
日前春實實與芳寧進宮,帶來了一隻玉石讓他瞧,他瞧了之後對這雕刻技術驚為天人,一問之下才知是一名女子所為,而這人正是國匠水春山之後,他馬上關心起這人來,這才曉得,這女子在雷家落難時,一路扶持幫助雷青堂支撐雷家,可雷家居然嫌棄她的出身,不肯讓她成為雷青堂的正妻。
他本是不想管這閒事的,可水玉蘭這手雕刻技術實在令人驚艷,再加上在捉拿王興業這一對混帳父子上,她確實幫了不少忙,雖說自己己為水春山平反,同時追贈了「國匠」封號,但水玉蘭年幼就失雙親,在外顛沛流離,這才成為人家的婢女,自己對她的補償著實少了些,況且,自己對雷青堂……
趙氏臉色發青。「是民婦愚昧,請皇上息怒……」她其實早己後悔,只是拉不臉來答應雷青堂的要求,這會皇上都來質問了,讓她一張臉青黃交替,不知該如何應對。
一旁的雷耿狄同樣緊張,冷汗直流。青堂這小子的事居然鬧到皇上跟前了自己還不知,這臉當真丟大了,而且聽皇上之意,是要重用水玉蘭,雷家若有眼無珠不肯接納她,這豈不得罪皇上了?!
「這事草民會處理的,哪可能讓一個好媳婦就這樣委屈了,這……這過幾天婚禮就會操辦的,到時候還請皇上賞賜犬子一句金玉良言,草民一家感激聖恩。」雷耿狄忙說。
顧讓安臉色這才稍稍好轉。「金玉良言朕不會吝嗇,還會親臨喝這杯喜酒,不過,既然你們嫌水玉蘭出身不夠,朕就抬一抬她的身份,讓你們沒話說,這成婚之後,朕讓她做二品夫人。」他恩典的說。
「二……二品夫人?」趙氏吃驚。因為青雲是駙馬,自己是青雲的母親,這才被御賜為三品淑人,可水玉蘭憑什麼做二品夫人,這可是丈夫要有官銜,而且官銜還要夠高,這才能夠獲賜的啊!
「沒錯,朕打算任命雷青堂為浙江布政使,替朕好好管一管南方那讓王家父子攪臭的政務。」顧懷安道。
雷耿狄聽了大喜,馬上朝顧懷安行禮叩謝。「多謝皇上恩賜,多謝皇上恩賜!」
趙氏這也才反應過來,忙跟著謝恩。
顧懷安終於笑了。「都起來吧,外面的人也都進來了吧!」他忽然朝外喊道。
外頭立刻走進來八個人,雷家的四子與另一半都來了,八人臉上洋溢著笑容,趙氏見了很驚訝,原來他們早在外頭候著了。
八人進來後朝顧懷安跪下請安,顧懷安笑著瞧瞧面前跪地的幾個人,雷家除了當年真正闖禍的雷青巖送藥材到西北遇搶匪生死不明外,其餘四子都在此了,而這四子都是氣宇軒昂、品格優秀之人,他們的女人更堪稱是宜室宜家的表率,對這幾人他越見越欣賞,手一揮,讓他們全起來再說。
他們起身後,顧懷安笑望著雷青堂,笑得有些老奸巨猾。「昨夜朕將你找來,讓你替朕效力,可你推推托托,總不肯給朕一個答案,今天朕替你做了決定,讓你圓滿娶妻,也榮賜你的妻子為二品夫人,如此,你還有話說嗎?」
他這是愛才如渴,王興業之事讓他見識到雷家二子的能耐,這等人才正適合替他辦事,尤其雷青堂熟知南方事務,這新的布政使他早就屬意他,只是這小子遲遲不肯答應赴任,他只好用些手段,施惠於他,讓他心甘情願為自己所用,而這施惠之物除了水玉蘭外,別無其他能教他動心的了。
雷青堂立刻拉著水玉蘭再度撩袍跪下。「臣領旨就是,多謝皇上恩典。」他本無意出仕,可若能因而娶得蘭兒,他樂而為之。
水玉蘭眼眶泛紅,歡喜終有被雷家接受的一天,她總算能堂堂正正成為自己所愛之人的正妻。
顧懷安見跪在地上謝恩的兩人均滿心歡喜,滿意的撫掌笑了。「很好很好!」
雷耿狄亦為之歡喜。自己又一個兒子成為朝廷棟樑,而且還是地方的二品大官,此乃家門之幸,家門之幸!
聽見這事,廳上無人不快,唯獨趙氏神情複雜,如今除了自己的大媳婦外,其他三個媳婦的身份地位都比自己高,這個家她是完全說不上話,也沒任何權力了。
她幾個媳婦哪裡瞧不出婆婆的心思,紛紛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母親,您可是咱們族裡輩分最高的女人,您在媳婦們的心中是最受敬重的,您可是雷家後院的主心骨啊!」春實實代表眾媳婦說話。
趙氏只是小心眼些,也不是真的難以相處之人,聽了這話,心結馬上散去,臉上有了笑容。